兩人之間就差一點,一點點,優纏綿的距離,不是人,勝似人。
他的眸子渙散卻波粼粼,萬種能溺死人,惹得茜雪臉紅,淚珠還沒干凈,臉頰又火辣辣,垂下眸子不敢看對方,猶豫著從脖子上取下條平安扣鏈子,拉住蘇供奉手臂,放到手心。
“供奉,這是我從小帶的牡丹平安扣,保你——平平安安。”
小小翠玉以金鏈子穿起,上方雕刻著牡丹花紋,簡簡單單也知有多貴重,溫潤玉面還帶著小殿下的溫,從手心一下傳來,讓他原神歸位。
聽對方繼續小聲說著:“供奉別忘了給我報平安,記得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①”
難為竟然把這句詩一字不差地說對了,蘇澤蘭將平安扣戴好,仔細放到中單里,著自己的,回:“公主放心,臣一定時時報平安,小殿下也要記得約法三章,不要過于記掛臣,傷神。”
窗外夜更深,宵時刻已到,茜雪瞟了眼,曉得到了該離開的時候,可腦子管不住心,不想走,無論如何也舍不得,生生從心口割一般,忍不住又哭了,撲到對方懷里,“供奉,我明日生辰,你就讓我等到午夜后再走,行不行!”
蘇澤蘭嘆息著,瞧小殿下如此傷心,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跪在榻邊,聲道:“好,都依著殿下,別哭了,就多待一會兒。”
他抬頭瞧,本就俊秀的臉朦朧在燭火下,碧玉簪挽住發,不經意散了半邊,眸子里翻涌,讓茜雪不住著迷,想著明日后便再也見不到這張臉,不得淚如泉涌。
那些滾熱淚珠落下,打在他的眉間,手去,指尖到的,溫暖一,渾發,輕輕地拂過,仿若被他吻了般。
作者有話說:
①取自《逢京使》——唐·岑參
第74章 蓮下漁舟(十)
茜雪子夜后回到承香殿, 下了好大決心才走進去,旁邊的秋也是哭哭啼啼,兩人一對傷心人, 杏琳勸好久, 總算才哄著睡下,長出口氣。
蘇供奉走了也好,對方與公主最近越來越親昵,擔心得很。
承香殿外的假山后,一片幾乎凋落的玉蘭花樹下, 棠檀桓已經站了小半個時辰, 他瞧見蘇澤蘭送公主回來,一副不舍的樣子,忍不住怒火中燒。
其實他是明擺著找不痛快,明日大軍開拔,又是皇姐生辰, 人家今夜肯定要生離死別一番,自己非要來現眼,氣死了也是活該。
這次棠燁攻打支越國,并非一時興起, 原先也有這個計劃,但如今提出來確實太早, 他很清楚那是自己等不了,一定要把蘇澤蘭弄走,最好永遠別回來。
找人暗地里殺了他,實在太容易, 刀劍無, 本沒人能發現異樣, 詔已經給了西南節度使裴蘇烈,就等著對方的好消息。
到時皇姐會如何,傷心絕肯定不了,但人死不能復生,總會過去的,再說還有他陪著,一切又都回到過去模樣,姐弟兩個在這個偌大宮闈里相依為命,不是很好嗎!
他會勵圖治,做一個好帝王,將大權重新掌握在手中,那個時候如果姐姐愿意,可以立刻恢復齊王兒的份,封為郡主,他們不同父,不同母,堂兄妹而已,不算多大的阻礙。
只要沒有蘇澤蘭,一切忽地又明起來,他太清楚自己的心,絕對不會放手十七公主,三歲時母后死于非命,隨后父皇撒手人寰,留下個風雨飄搖江山與四分五裂的朝堂,人生中唯一的溫暖與明就是皇姐,誰也不能奪走。
蘇澤蘭算什麼東西,來歷都不明,妄想得到十七公主,只要生了這個想法就該死!
皇帝的臉云布,目在微弱燭火中灼灼燃燒,跟在后面的李瑯鈺不敢吭聲,只得小心地躬著子,一站就到了后半夜,寒之前霧氣彌漫,一陣風吹來,冷得刺骨,李公公實在不住,壯著膽子開口:“陛下,小心凍著,若是不想回宮,老奴去拿裘來。”
聲音打著飄耳際,棠檀桓才如大夢初醒,嗯了聲,“回去吧。”
他本來不想走,就這樣守在姐姐宮門前,也好像陪著姐姐一般,等到明日清晨,他就做第一個恭賀生辰之人,若是如此,姐姐應該就不會生氣了吧,上次在紫宸殿,他那樣冒犯,不知道會不會恨自己。
可是今日大軍出發,為帝王不可缺席,何況這次行軍帶走了蘇澤蘭,姐姐恐怕本無心過生日,尋思到這一層又開始怒火攻心,都是那個蘇澤蘭,真不該活。
他是高高在上,天生貴胄的帝王,去掉一個心機叵測的權臣有何不可,大不了留對方一個全尸,風厚葬皇陵側,就算是安姐姐。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他不介意他安葬在自己陵寢邊,等到百年之后再重逢吧。
皇帝大半夜回到寢宮,沒一會兒天就蒙蒙亮,有人睡得晚,就有人醒得早,城南大將軍府,花子燕剛起,夫人已經端了洗臉水過來,兩人夫妻多年,都曉得對方的習慣。
將軍出征前必要早起,喝上點小酒,夫人便會親自下廚準備,不讓別人手。
“將軍,不知為何,這次攻打支越國總讓人心里不安穩。”夫人將水盆放下,嘆口氣,“將軍千萬小心。”
花子燕穿好服,笑道:“夫人是個爽利子,怎麼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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