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博山爐拿來熏香確實不錯，他見過最好的一個是在冷瑤屋里，不知段殊竹從哪里弄來，有空也給小殿下做一個吧，以后保不準惹對方生氣，手里多點能哄的件，有備無患。

宵之后的長安城，萬籟俱寂，唯有細雨飄飄灑灑，遮住白門紅樓，街道庭院升起一層青煙裊裊。

神武將軍府上，落雨院，冷瑤洗完臉，坐在六棱花鏡前理頭發，段殊竹從后面繞過來，笑嘻嘻地問：“瑤瑤怎麼不用桃花養膏，過幾天春癬犯了又要喚。”

自小有春癬的病，以前在流云觀避世時總得，多虧有段殊竹捐兩棵桃花樹，小心翼翼栽到院子里，又將花瓣做養膏，天天用才好起來。

說起來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這些年發生太多的因緣際會，恍如隔世。

冷瑤微微一笑，“我的春癬早好啦，今年不在自己家，些麻煩事吧。”

還是這樣能省就省，一點兒不愿給別人添麻煩，完全沒有樞院主使夫人的架子。

段殊竹手將冷瑤摟過來，輕輕了聲，落到對方懷里，被抱起來往里屋走。

外面還有丫頭站著，冷瑤不好意思地指指，“放我下來，那麼多人看著呢。”

段殊竹笑，“我自己的夫人，難道抱不得。”

他把放錦被里，放下細紗帷幔，大丫鬟寶甃揮揮手，只留兩個丫頭守夜，其余都退出去。

屋剪了燈，冷瑤還沒睡穩，忽覺耳邊一陣溫熱，那是段殊竹在咬的耳垂，連忙用手推開，小聲說：“段哥哥，老實點——在別人家里來，到時讓丫頭說。”

段殊竹啞然失笑，冷瑤從小膽子和針鼻兒似地，這些年跟著自己也半點沒長進，姝華都五歲了，正經夫妻搞得像一樣。

“夫人，南邊的樞院主使府眼地等著吶，你又不去，非住到花子燕這里來。”他手環住的腰，下放在白生生肩膀上，幽幽地：“別忘了咱們自己的家。”

樞院府——曾經發生過太多冷瑤不愿意提及之事，與段哥哥分離，澤蘭被囚，這輩子也不想回去。

兀自嘆口氣，兩人從小長大，段殊竹怎會猜不到對方心思，手將夫人的頭放到口，摟著說：“瑤瑤，其實有件事早該告訴你，蘇澤蘭——前幾日放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楊叛兒》六朝樂府曲。

后面還有一章~

第30章 春暖睡鴛鴦（二）

夜闌人靜, 段殊竹抱著心上人，懷中一襲香滿懷，本不想在此時提那個惹人煩的親弟弟, 可又看不得冷瑤嘆氣, 他疼疼慣了，一點兒罪都舍不得對方。

十歲初識，九華山流云觀墻頭的驚鴻一瞥，那個穿著青道袍的小姑娘便深深刻進骨子里，那樣不染纖塵, 一雙麗的杏仁眼落盡春日清晨所有朝, 水波粼粼。

自己說什麼都信，包括那些被改得不著調的詩詞歌賦，那句他的最——“竹外疏花，香冷瑤席①。”用殊換作疏，便有了二人名字。

本應在金陵青梅竹馬過一輩子, 哪知段家被卷前樞院主使李文復與母親舊事，接著柳家，連家俱被牽連，上一代恩怨涉及到下一代, 他被充掖庭為奴，才給了蘇澤蘭趁虛而的機會。

仔細算一下, 冷瑤年時與自己待過五年，倒是與蘇澤蘭還多一年，他心里不舒服，縱使人在懷, 仍舊氣不打一來。

“他如今放出來, 仍在翰林院職, 你們也算舊相識，找機會可以見見。”

話說得客氣，腔調可越來越冷，惹得冷瑤趴在口笑，段哥哥的霸道，一輩子也難改。

都說過多次與澤蘭是摯友，從未有過半點越軌想法，不只自己沒有，甚至能保證對方也一樣。

冷瑤將指尖往上移了移，順勢挑開夫君中的領口，一點點也不僭越，溫熱鼻息便落下來，地順著蔓延到口，段殊竹反手把放到上，對方鼻尖。

“剛才誰說的要老實，你膽子大了，別招我。”

“那有什麼辦法，誰我夫君和個孩子一樣，總想沒用的東西。”冷瑤滿臉笑意，手臂撐在他健肩膀上，揶揄著：“我與澤蘭年相遇，好賴相過幾年，難道段哥哥希瑤瑤是個無無義之人，撒謊不認識，說這人死了也不關我事。”

段殊竹不不慢地接話，“你且說一句，我聽聽呢，不管是真是假，哥哥心里用。”

冷瑤差點笑出聲，這人現在至多五歲，不能再多了。

外人都傳樞院主使鷙狠絕，座下白骨堆，可心里明白，段哥哥經歷過大風大浪，雖然早已與那個清風明月的年判若兩人，可只要夫君心中仍有一份善意，遠離朝堂，可以和他一起用下半輩子的修行來還。

“段哥哥，咱們什麼時候回金陵。”冷瑤低下頭，長發散落在段殊竹上，悠悠地：“我不喜歡長安，如今澤蘭也放出來啦，見不見又有什麼要，我——想和你回九華山。”

段殊竹著的秀發，大概是那句見與不見有什麼要發揮了作用，惹得他心里舒服，落個吻在額頭，“很快，等做完事。”

“可是我……心里不安穩，不說別的，前幾日為了個紙鳶還鬧到左仆府上，咱們離開京都這麼久，一來就鬧騰。我聽說歐公子又拿個新紙鳶送來了，牽扯到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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