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書
紀初苓去了鎮安侯府,卻並沒有找到謝縈。
這一路趕到鎮安侯府大門前時,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也麻了,之前崴了還在養著的腳踝又開始生疼。
但實在是沒顧得上自己。
敲了侯府大門,結果卻只見到了看管侯府的一位老管家。
謝遠琮是真的沒在,奇怪的是就連謝縈也不在。
而且詢問鎮安侯爺跟侯夫人時,老管家也就是搖了搖頭。
鎮安侯府就跟空了似的,這讓紀初苓有些傻眼。
至於問起別的,那老管家似乎僅是看管,也只是一概不知地搖頭。
紀初苓並不瞭解謝家,跟京中絕大多數人一樣,一不知道侯爺真正的狀況,二不清楚侯爺與侯夫人平常大多時候只是住在別院的。
在回來的路上,紀初苓低著頭仔細琢磨深思,翻來覆去地想,也只當是鎮安侯與謝姑娘也一道出征去了。
想到也許有威名陣陣的鎮國大將軍在坐鎮,終是跟上一世有所不同了,紀初苓好歹說服了自己能安下一些心來。
紀初苓這麼一跑,把琳瑯院下人們都給嚇壞了,秋跟陳嬤嬤最後見姑娘回來時,心起伏並不亞于紀初苓。
差點就要喊人出去找了。
姑娘自回來後就懨懨不語的,們也不好多問。晚間秋給姑娘褪鞋時,看到腳踝又腫起來些,心疼不已,趕去給姑娘上藥去了。
秋猜到姑娘會如此,當是因為那謝小侯爺的緣故,便想揀些好話安姑娘,可一上好藥,都還未說什麼,姑娘就說自己乏了要歇,將支了出去。
裡屋中,紀初苓輾轉反側,一夜淺眠。
可之後才沒幾天,紀初苓勉強能安下的心,又不穩當了。
那些小道消息越傳越真,卻只提了小侯爺,無關鎮安侯。
紀初苓一回做夢,那夢裡頭茫茫的,如何喊他他也不應。好不容易找見他,可他整個人就如同那日在嶺縣一般,滿是傷的模樣。
最後半夜驚醒,冷汗涔涔。方知自己不知覺間,竟已記掛他到如此地步。
紀初苓害怕那噩夢真,覺得既擁有前世記憶,應當要想法子幫上他。可思索良久,卻又不知能如何幫他。
謝遠琮並不知道在他出征之後的這些日子裡,在京城中的紀初苓是如何地煎熬。
他只知道自己是有多麼的惦記。
這日他下令紮了營,同將士們一頓飽足之後,便回了自己的營帳,對著一封封戰報,整副的郡圖推敲。
直至夜深,帳中熄燈。
可謝遠琮才躺下沒一會,又披起,點燭拾起了筆墨。
關於紀初苓,謝遠琮一向就沒有什麼定力,四周靜了,他就更忍不住地去想人。
最終,他還是難以眠,決定爬起來給小姑娘寫一封信。
此行出征,他雖有把握,但說也得要數月的時間。
那麼長的時間,他都不在京城裡,心裡總是覺得不那麼踏實。
總不能小姑娘將他給忘了吧?
姑娘家都是好騙又有忘的,他好不容易才到一點心,若因耽擱久了而前功盡棄,謝遠琮想想都覺得擔憂。
最後謝遠琮劈了一回筆毫,掉了五團紙,燒掉半截燭,總算是把一封信塞進了信封裡頭。
此時謝遠琮遠在京外,並不知道紀初苓已經聽到了小道消息,知他出戰而在記掛他。
只道自己是因辦差才離京一些時日。
所以因為怕生疑,謝遠琮的信中並沒有做其他的提及,只寫了一封普普通通,包含真摯火熱之心意的——小書。
謝遠琮寫完後就等不及了,連夜招了暗衛出來,替他辦送信這樁大事。
暗衛領命要走時,謝遠琮一時又想起什麼,問了一問送去別院的信。
得知已經送至,才將人揮退了。
那一封到別院的信,確實已經送到鎮安侯的手裡。當天白日裡,謝侯爺拆了信,直看得齜牙咧,擰眉瞪眼的。
這個臭混小子,如今是越來越能耐了,都管到老子的頭上來了。
連跟他來一聲商議都沒有,就這麼先斬後奏了。他雖住在別院,但從未閉塞視聽,可關於這事,卻一點風聲都不知道,全被自己的好兒子給攔了。
這臭小子也太看不起他這個“殘”志堅的老爹了。就算他不能打了,至還能坐鎮啊!
那愣小子會什麼,瞎逞能!
鎮安侯撇齜牙,面容富。
侯夫人這時候正攬了一籃子的菜從後頭園子裡出來,見他一個人在那古古怪怪的,喊了他一聲。
鎮安侯一激靈,趕把信一塞進了袖口。
他見妻子往院子裡一坐要擇菜,就趕跑過去袖子一起。
“你剛剛自己在那邊瞎咋呼啥呢?”侯夫人嫺的擇起菜,問他。
鎮安侯只搖搖頭說沒什麼,手裡作特別得勤快。
雖然妻子曾經是跟著他在沙場中一路爬過來的,但這事他不打算跟妻子說。
這樣就很好了,何必多個人擔心呢。
侯夫人聽著,忽然眉頭就豎了起來,盯著他手裡的,一掌拍上了他手背。
“你這蠻漢,你看看都被你壞了,手勁沒個輕重的,當是還在拿你那些兵崽子呢。”
被罵了,鎮安侯還樂呵呵地笑,趕同妻子賠不是。
侯夫人被鎮安侯三言兩語給逗笑了,但到底還是心疼被擇壞的菜,嫌他那欠打的臉,拾起一張爛掉的菜葉子就拍到了他臉上。
……
紀初苓這些天,又是記掛著人,又是想法子的,吃睡皆不是很如常,一眼瞧去,滿面的愁還是較為明顯的。
連秋跟著都被影響得歎起氣來了。
然而這日清早,紀初苓睡不穩當,自己早早醒了,卻在閉的一扇小窗中裡頭發現了一封被塞進來的信。
看見這封被突然塞進的信,紀初苓眉頭一跳,三兩步趕跑去將其了出來。
只見封裹的右下角寫了小字“苓苓啟”。
紀初苓間一,心口怦怦直跳,趕將信拆開一看,竟果真是謝遠琮送來的。
忙坐下,視線從頭到尾掃過一遍,眉頭漸漸擰起,滿目疑。還當是自己沒看明白,遂又細細地重新看了一遍。
最後紅一抿,總算是看懂了。
這當真只是一封沒有什麼實質容,還有些略略酸人的,箋……
憂心了數日的紀初苓,覺自己撐了許久的那一子力氣,全都隨著這封信給泄完了。
不住一頓氣惱,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有空寫這種小書!
還能不能行了。
紀初苓坐在那生了半晌氣,後又不自覺地重新去瞄信上的字。
瞄了一行移開,又拿起瞄了一行,這才後知後覺地被這信中的容撥得臉龐微紅。
他的字如人一樣的清秀雋毅,不同於的韌,頭尾皆暗藏鋒銳蘊勁。
實難想像,謝遠琮那樣人前板臉的傢伙,竟會寫出如此之酸的信來。
紀初苓之前的所有難安,彷彿都被這一封信給平了。氣惱淡下去後,便是有了那麼點甜冒出來。
想都不下去,好不容易才將心思挪回到正事上來。
既然謝遠琮還能有閒寫這些,眼下應當是順利的。
他遠在外不便,那這信就定是他派了人送來的。既然他能送信,那就代表著能夠收信。
紀初苓籲出一口氣,總算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把信塞回了封,便抱著一路跑出寢屋,鑽進了小書房裡。
紀初苓想好了,要寫信鄭重告知他此行戰役的兇險之。然而提了筆時,卻又犯起了難。
該如何說明,才能既讓謝遠琮正視的所言,不當作杞憂戲言,又能夠不引他生疑,不被他發現其中難以圓說的不合理之?
畢竟對於此戰的認知是沒有任何據的,一切都只是以前世的因果為參照。
又沒有占卜天命的本事可掰來一用。
總不能說是因重活過一回吧,怕不是得瘋了。
紀初苓支著筆桿,都險要將自己的髮給撓爛了!將自己關在房,思來想去了大半個時辰,總算是著了一點苗頭。
既然無法靠憑空臆想,那便想法子去尋理尋據吧。雖說軍戰一事並不太懂,但哪怕是瞎掰出來的偽理據,只要看上去好像嚴謹有理,能夠令他下意識去想去辨,而不是一笑置之,那的目的也達一半了。
想傳達的最為重要一事,就是提醒他,莫要了圈套埋伏。
畢竟有那麼多人都等著他死在外頭,前有豺狼後有虎豹,他理當謹慎多慮。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也是紀初苓想要傳達的。
咬住了筆桿。
因為擔心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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