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在撞

紀初苓驚的一下沒拿住藥碗。

謝遠琮立馬手一撈，將下落的藥碗穩當當地接進了手中，避免了燙氣藥被傾撒的厄運。

其實謝遠琮的驚訝也不比紀初苓。

他原本也沒想過如此，只不過後來一時沒有忍住。

畢竟趁這種時候……似乎有些不大正經。

但到香後的謝遠琮，就像是吃到了朝思暮想的甜糖，忻悅之無以復加。

誰讓他本來也就不是什麼君子。

在思慕這件事上，他不介意做一個十足十的小人。

其實他原本還是很能夠自持忍的，只是自馬車上那一回之後，他再面對紀初苓時，自持力就變得尤為薄弱。

這連他自己都發覺了。

就像是嘗到了一次甜頭的孩，只是想上一想，都饞得要命。

他日也思夜也想的小姑娘只要在他旁，他一對上就得繳械。

於是忍耐就了過分磨人的東西。

藥碗都落了好半天，紀初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

“對，是我。”謝遠琮按下心底尚有的那一忐忑，徑直湊到面前，一眨不眨直視著紀初苓的雙眸。

小臉紅得驚人，被迫回視於他，可眸裡卻盡是被他攪的倉措。

只有謝遠琮知道，此刻他比還要張。

“紀初苓，你當知我心意。”

謝遠琮的聲音緩慢鄭重且又認真，紀初苓在裡頭尋不出一玩笑捉弄的意思。

突然猛地在他口上推了一下，將這近得都快要粘上的男子推開，然後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你！”

紀初苓舌頭像是打上了結，吱唔了幾聲才順。

“屋裡太冷，我要出去吹吹涼風！”

飛速拋下這一句，扭頭就跑出了屋。腳步比說話更快。

謝遠琮看著跑了出去，將最後句話聽在耳中，低聲無奈地笑了。

他的話這般可怕麼，都如此語無倫次了。

但將這反應看在眼裡的謝遠琮，低頭看了眼碗中晃地藥。

湯藥裡頭倒映出的，則是他再難抑制的笑容。

鐘景突然聽見門被打開，然後紀二姑娘就從他邊頭也沒回地匆匆跑了出去。

跑著中途還絆了絆。

慌張急燎的，像發生了什麼大事似的，連他喊都沒聽見。

鐘景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呢，進屋一看，才知道不是爺有事。

那就是紀二姑娘有事了。

爺明明喜歡紀二姑娘，他還特地請紀二姑娘幫忙去送藥。怎麼爺又把人姑娘給弄跑了啊？

紀初苓一口氣跑了出來，剛要跑到農舍院子外頭，謝遠琮的人就冒出來了，不準出去。

儘管臉上被夜間冷風吹著，可熱氣一點沒降下來。

面前攔了人，只好退了回來。繞了大半個院子，一路跑到了屋子的正後頭才停。

口裡著氣，心跳聲更是特別厲害，鼓鼓地敲著難極了。

一停下來，紀初苓才發現剛剛一陣猛跑後，腳有些疼，便在近找到個木墩子坐了下來。

然後手下意識上了臉頰。

若說起來，這年紀前前後後加起來也不算小了，沒想竟被謝遠琮一個作一句話給驚得這樣不冷靜。

忽然間想起一件十分久遠的事來。

從前甯方軼也親過臉頰一回。

現在想想，那時是真小，也是真不懂這些。喜歡跟甯表哥在一起，喜歡甯表哥待好，也喜歡同甯表哥說話談笑。

可是那樣子的親近，就不太喜歡了。

當時都被嚇住了，覺自己從頭到腳哪哪都古怪，哪哪都不自在。

十分抵不喜歡，想說讓甯表哥以後別這樣了，可又害怕自己這樣不好。

懷疑這是的問題，所以不敢提。自那以後甯表哥但凡太靠近，就會警惕著小心避開，又顧左右而言他的搜尋其他緣由話題。

哪像此時此刻，膛裡那顆小心拼命地在撞，著口，卻怎麼按也按不下去。

這種覺完全不一樣。

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知敏起來，連眨了一下眼，亦覺得上睫撓得下眼瞼的。

謝遠琮方才那句話更是在腦子裡出不去了。

他說，當知他心意。

當知。

並非特別遲鈍，也確實早就有所知，只是回回有念頭往那兒飄時，就下意識地阻止了自己去深想。

特別是生辰那晚，一個男子能出於什麼原因，從遠一風塵地趕回，只為親手送一個小小的生辰賀禮呢？

當時甚至險一些就破了面前的那一張窗紙。

更別說就在幾個時辰前，他與衛公公的對話，是一字不親耳聽進去的。

紀初苓東思西想著，想得整個人都了，這時忽然覺腳邊有什麼在拱。

低了頭看，竟是只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小黃狗。

大概小黃狗是一早便在農舍中安窩的，只不過之前沖進來了人，嚇得不敢出來。

小黃狗見看過來，小心翼翼沖搖了搖尾。紀初苓見是只好狗，手了它腦袋。

小黃狗立馬就高興了，同撒歡鬧騰。紀初苓被那小模樣引去了大半心思，忍不住被逗笑。

逗著小狗玩了好一會，再反應回來時，似乎心也已平復不。

一手支了臉頰，鎮定下來，暗道剛才自己是否思慮得太過用力了。

其實也未有多麼的複雜。知他心意，只是尚不知自己的心意。

那麼，只要再多詢一詢自己，總是會明白的。

屋子裡，紀初苓跑出去後，謝遠琮見進來的人是鐘景，便抬手一仰頭把藥喝了，藥碗一拋丟進了鐘景懷裡。

鐘景忙接了，將碗擱在一旁，先關心了下爺的子如何。

爺雖說無礙，可他瞧著總覺得哪兒有些怪，但一時也沒多想。畢竟此時他更好奇的是爺做了什麼把人姑娘弄跑了。

只不過這種事就算想問他也不該問。

鐘景想起另一件事來。

紀二姑娘剛剛跑出去的時候，他似乎發現姑娘的腳步是一深一淺的。

若是好好的，走路必不是這樣。

鐘景覺得不太對，便將此事跟謝遠琮說了。

方才眉頭還舒展著，臉上還帶著笑的謝遠琮一聽，面上立刻繃起來了。

莫不是之前什麼時候傷到了？為何提也不提？

他手肘一撐便要起下地去找紀初苓。

鐘景一見給嚇一跳，趕上去苦口婆心地攔了。

雖然謝遠琮知道自己狀況如何，但在鐘景眼裡爺這可是重傷，一才剛紮裹好，命都剛保下來的，哪能夠來！

謝遠琮一聽鐘景所言，也遲疑了。倒與鐘景無關，只是眼下在紀初苓眼裡，他不就是一個重傷患。

一個方才還需要喂藥的大傷患！

他才為了貪著的關心，騙了人小姑娘。後來雖說想坦白，可早就沒時機了。

這會兒若是就這麼跑出去找，豈不是暴了？

上一刻才表明了心跡，轉頭就被察覺他誆騙了。

到時怕是連他對的心意，紀初苓都不再相信了。他不得在那領白綾才好。

謝遠琮薄一抿，算是知道騎虎難下是何滋味了。

他心生不耐地瞥一眼鐘景，只好打發他出去把楊軻給他來。

楊軻正坐火堆旁吃得香，還沒用完就被鐘景給拽去了。

楊軻自然心有不滿。忙一大晚上的，連個東西都不讓他好好吃。

謝遠琮懷疑紀初苓上帶傷，讓楊軻去幫紀初苓查看一下。

沒飽還又被安排了事的楊軻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陣，終還是在小侯爺一記催促的眼神中長歎口氣，轉頭出了屋子。

鐘景就在一旁，將楊軻的那些嘟囔都給聽進去了。他一掰開來琢磨，頓時有些明白，剛剛他究竟覺得哪兒怪了。

爺丟碗的力道半點不像個重傷之人。

楊軻來時，紀初苓仍在同小狗逗玩。

楊軻沖小黃狗假意一嚇唬，小狗撒就跑遠了。

“楊大夫？”紀初苓見來人是楊軻，站起。

楊軻看見了起的作，視線落在腳上。

一邊的腳是虛點的，應當是有問題。

“紀二姑娘腳傷了吧。”楊軻示意坐下，詢問可否替治療。

紀初苓只是覺得腳有些疼，應該是之前追謝遠琮時，跳下來崴了一下的緣故。

點了點頭。

結果楊軻一看，竟都紅腫起來了。

楊軻見自己都很驚訝，實在是對的後知後覺服氣了。自己崴到了也不注意，不儘早消下去有得。

要是尋常小姑娘早就坐那掉淚子了。

紀初苓聽著楊大夫數落，不好意思地笑笑，一時無話，便轉而問起謝遠琮的況。

楊大夫之前出來時沒有細說。

楊軻仔細理著腳踝紅腫，心想演戲演全套，小侯爺的況自然也要往重了說的。但多得兼顧一下他的妙手，總之再重的傷到他手裡也能化險為夷。

紀初苓聽著他繪聲繪，那般驚險，不由後怕，默不作聲。

按當時所聽到的，謝遠琮同衛公公在嶺縣纏鬥，是因為要保護。

如此一來，紀初苓難免有些負疚之。

可再一想，又不自覺地微微鼓了。

真要說起來，那也是因為謝遠琮，所以才會被衛公公給盯上的……

謝小侯爺是一個終日在危險之中踏足的男人，紀初苓起初便知。

但曾想，所求一個不懼拼上命，也願去護安好的一人。

他不也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