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簽文

周夫人知道賈氏在說賭氣話。

“就說你啊，子也不懂繞繞彎。”周夫人歎氣勸道，“男人嗎，都那善解人意的，你子該再些，即便男人心裡有你，也不可能每回來哄的。原則之類的都是不打的，不要也罷。”

賈氏聽了思索著：“可他……”

周夫人便往裡頭瞥了眼，低聲道：“你若不服，男人對你耐心磨沒了，你難道就等著那丫頭跟那妾室來霸佔了麼？你想想棠兒跟睿兒。”

這話一下將賈氏給點醒了，可不是這個理嗎。

“對了，你睿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聽說是惹著他祖父了？”

這事哪能拿出來講，賈氏強繃著淡定道：“沒什麼，小事罷了。”

周夫人坐了會，便有僧人來請人。賈氏便喚醒紀雲棠，一行人前去大殿燒香祈福。

紀妙雪跟在後頭打量，見賈氏整個人都比之前平和多了，不免心有憂慮。

聽完眾僧誦經，也上香將心願承秉完。紀妙雪跟在賈氏邊尋思著，如何開口讓同意去萬佛寺後頭的許願樹那。

許願古樹樹齡已餘千年，那許願樹上掛滿了紅繩纏裹的求願牌子。都說向它求許姻緣是極靈的，所以也被稱姻緣樹。

恰好在這時，們聽見近有命婦議論著向殿外走，都道要去放生池那兒瞧瞧熱鬧。

說是京那位風頭正盛的甯家甯公子今兒也來了萬佛寺，且與眾位世家公子聚在放生池邊有些時候了。大才子們先是鬥了一圈文，後又聽甯方軼在說他遊歷間的趣事。

那姻緣樹便是在放生池邊上。

來萬佛寺有燒香祈福的，有各懷心思互來互往的，其中亦有捎上自家適齡子的。聚在姻緣樹附近時，因皆是世家子，門戶大抵相當，也算是有個相看的好機會。

所以此時那兒必定又有俊朗男兒，也有曼妙姑娘。熱鬧程度可想而知。

紀妙雪心思一，同紀雲棠道：“三妹妹也悶了好多天，那兒聽著好像很有趣，咱們也去瞧瞧？”

紀雲棠聽了也起興致，總算有些活力：“好啊好啊。”

賈氏暗暗瞥了紀妙雪一眼，怎麼會不知在想什麼。但見兒難得有興致，也就笑著許了。

待見兩人於前頭出了大殿，賈氏的笑已然無存。紀妙雪將到年紀，不過的親事當然是由來持。

到時候自然會給安排一個份相匹的好郎君。

紀妙雪到時，看見場面有些鬧哄哄的。也不知那甯公子方才是說到什麼了，眾人皆掌大笑，好不歡快。

正中的那位公子著青蘭緞袍，笑得溫雅和氣，瞧來有如沐春風之，五文秀又不失爽利，紀妙雪只瞧一眼，也忍不住被引去了視線。

想來，他就是鶴石先生的高徒甯方軼了。

甯方軼在此，奪了周圍不貴的目。有大膽些的，甚至那歡喜的眼神都不加掩飾，欣賞之溢於言表。

大夏國的民風較為開放，想來如若此不是在萬佛寺中，且周圍都是各有臉面的人，不敢太過逾越。

否則怕是指不定會有多手絹花兒砸到甯方軼的懷裡頭去。

紀妙雪目四下搜尋，一下找見了領許願牌子的地方，看了眼邊的紀雲棠，問：“三妹妹，你要許願嗎？”

紀雲棠已經被那兒說的趣事給吸引住了，擺擺手道：“拜菩薩的時候已經許過了啊。”

那就是不去了。紀妙雪便與說要小心別走，然後自個過去領了許願牌子。

勾著許願牌子上的紅繩思索著。目也不經意地在各世家公子上流轉，最後回到甯方軼上，忍不住歎這甯公子長得確實好看。

而且要說起來，安國公府一點都不輸衛國公府的。

若是以後能嫁給甯公子這樣的，那將來的日子自然是很好的。一個賈氏又算得了什麼。

想了想，正要落筆，可又遲疑了一下。甯公子是好的，就是看起來太過文氣了一點。

還不夠……

眼神沉下，某有什麼暗暗生芽。憑什麼就因是庶，就得撿剩的，永遠比不了二妹跟三妹？

紀妙雪要的，一定得是最好的那個！

賈氏隨後跟了過來，見兒正站在人群之中，好奇地打量人群正中的那位甯公子，比以往都有神。

笑著過去拉了兒手，又去打量那位剛回京就傳得無人不知的甯公子。

家世樣貌份才學都好，看起來確實是個不錯的。

若是以後的婿有這般也好了。賈氏想著便默默歎了口氣。只可惜了，兒還太小，算算年紀也不那麼合適。

賈氏低首小聲問紀雲棠：“棠兒，那個甯公子你覺得如何？”

紀雲棠這般年紀，哪裡能聽懂賈氏的意思，且正聽故事到興起，只點點頭說了句好而已。

賈氏被逗笑。其實與這甯公子的年紀，倒覺得沒什麼，只是這搶手的香餑餑，盯上的人太多了。怕是等不到閨能說親的那個時候。

不那就不。衛國公府的三姑娘，書畫模樣哪樣不好，何愁挑不著好夫婿。

……

香山寺中，紀初苓已同寧氏一道用過了齋飯。

算算時辰也差不多該回，但一行人將要離開時，卻又在寺中發現了求取簽文的地方。

寧氏心想著要替兒子求一支看看，所以又多留了會。

甯氏最後給紀郴求的簽，那解簽的和尚說是雖有磨難但終會否極泰來的意思。

倒是個好的，紀初苓聽了也替大哥高興。

有這機會，秋錦梅等幾個丫頭也想求一求，寧氏心好便允了。最後都求了一簽，算是都好的，只是比起來秋那支的簽文最低，小丫頭的模樣瞧上去有些鬱悶。

但一想也算是不錯的，又歡喜了起來，見紀初苓還沒求，便說道：“姑娘也求一支吧。”

求一支也行，只是當紀初苓看著籤筒中滿滿的簽時，才發現自己控制不住的開始張，忐忑得下不去手。

有過不同尋常的經歷，自然信這香山寺的簽文。可萬一個下簽怎麼辦，到底是信還不信呢……

如此糾結了大半會，紀初苓心一橫，索一閉眼了簽出來。

“上上簽。二姑娘好福運。”

聽耳邊有人如此說道，紀初苓輕抬眼皮瞄了眼簽文。

果真是上上簽！

“當真！”能到此簽當然開心，紀初苓心歡舞了一陣，待一琢磨，才覺著剛那聲音有些耳。

回頭一看，後之人長立，一對深眸注視在手中的簽文上。

不久前還與這人同坐在禪房之，不是謝遠琮又是誰？

紀初苓下意識暗忖，怎麼又見著他了？

寧氏是不曾見過謝遠琮的，見他著氣質均不凡，不似尋常門戶，疑道：“這位是……”

“晚輩見過夫人。”謝遠琮頷首十分客氣。

紀初苓忙從中介紹，寧氏才知原來這位就是當晚救了兒的恩人。

自是連聲謝過。

又細細打量一番，心道原來這位侯府公子竟是如此儀錶堂堂的青年。

紀初苓險些又喊出謝大人這稱呼，想起謝遠琮似乎不喜歡，才改道：“謝公子也是來求籤的嗎？”

自然是遠遠瞧見在這裡，才不知不覺走了過來，還恰好見到了個好簽。

雖面上不顯，然實際喜悅比有增無減。

不過這話自然不好說。謝遠琮見小姑娘在瞧著他，也就點了下頭。

紀初苓便往旁讓開了些。

剛了好簽，心自然好，見謝遠琮想也不想的就從籤筒中了簽出來，遂好奇地探了頭過去。

可待看清上頭的簽文後，笑就凍在了臉上。靜想了片刻，默默把腦袋收了回來。

方才是為何要問這麼一句，這壞簽，總不會怪在頭上吧？

解簽和尚接過後就皺了下眉頭，一雙小眼在謝遠琮上上下打量了一會。

說道：“小僧直言了。施主運境順遂，求仁得仁，然命中註定有一生死大劫，避無可避，需得貴人相助方可渡過，否則無力回天。”

和尚一番話說完，氣氛一時十分凝重，無人出聲。

還是寧氏最先出言緩解：“命數是自己的，左右不過就一個簽罷了，都作不得數的。”

謝遠琮附和：“夫人說的是。”

紀初苓見謝遠琮面目平和，聽了那解簽和尚的話後，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似乎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是了。聯想前世，像他這樣殺伐決斷，謀弄權政的人，應該是不會信這些的。

雖然紀初苓大程度上相信香山寺的簽，但不知為何，心底竟有些希謝遠琮的此簽不會真。

前提是將來他的存在不會威脅到的親人友人。

垂著視線，長長的睫一下一下撲打在下眼瞼上，掩住了其中的盈盈眸。

時辰不早，甯氏一行不再久留，很快便離開了香山寺。

待目送甯氏攜紀初苓離去後，謝遠琮角緩緩揚起一個會心的笑容。

所謂劫數他本就不在意。

求仁得仁，於他就已經足夠了。此生他所求的，不過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