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瀅頓了一頓,岫玉夜里當然也會有些害怕,能知道這些就不錯了,問多了也不會有什麼回答。
“他又不會武功,只是稍微認識幾個字,平日里還不得皇后的喜歡,想來會些皮|苦,還不至于被賜死,”云瀅皺了皺眉,“早就和他講,調到侍省是件多不容易的事,若是他不是這樣的別扭子,現下也不必跟著苦。”
岫玉知道娘子也就是上這樣說說,含笑攙扶娘子起來:“等圣上將這件事查清了,奴婢讓人送些上好的傷藥過去,想來皇后經過這一遭在宮中也不大有面子的,您也知道圣上在謀反這事上有多忌諱,如今都不外人沾手,說是審了一夜,今天一早直接回了集英殿,和大臣們議事。”
太后因為驚可以不見嬪妃,安心在回心堂里調養,但是皇帝不能不見大臣,若是天子在廷避而不見,不知道平地要生出多波瀾。
“家想來還沒有用膳,”云瀅著集英殿的方向,面略有些不好,“他就這麼審了一夜人,早上又要去前面議事,就是鐵打的子也熬不住,邊的人都是啞了,不知道勸膳嗎?”
宮中侍膳的時候是不允許勸膳的,主子吃多都是自己的事,但是皇帝連著三餐沒用過膳,還不得消停,親近的心腹不知道提點,那就顯得有些不夠忠心了。
“岫玉,你蘭秋和蕊月過來給我梳頭更,既然老娘娘那里不我去,家總不會不見我。”
云瀅是知道圣上有多縱容的,“膳房準備兩葷兩素,然后再煨一爐香菇梗米粥,稍后挪開些地方,我親自下廚做些糕點,不怕他不吃。”
皇帝就算是沒有用膳的心思,但是的一番心意總是不會浪費的,總會給面子吃上兩口。
岫玉本來還想勸一勸,但瞧見娘子面上不滿也就住了。
畢竟這是關心圣上,又不是要攪和到皇后謀反的事里去,集英殿雖然是前朝,但圣上這般鐘,娘子也不是去不得的。
而云瀅懷孕的癥狀最近也在減輕,胃口好起來,聞見油煙味也不會想吐,反而得擔心是不是聞著香,想要吃兩口。
如今宮中突遭大變,人人自危,一般的人不敢隨意出來,因此貴妃著儉樸,人排了儀仗到集英殿的途中,并沒有見到幾個嬪妃或者宮人,反而有不執銳披堅的林軍。
陳副都知本來是在殿門口守著的,殿家正同臣子們議政,有侍遙遙見貴妃車駕到來,頗吃驚,連忙到宮道那里去迎。
“娘娘怎麼到集英殿來了?”
陳副都知跑過來還有些氣,雖然說家吩咐不許驚貴妃,但要是有貴妃在,說實話他們的日子也不會有那麼艱難,他向里面努努:“家還在同人議政,娘娘不如隨奴婢一起到后面,等著家議完事再和您說話。”
大臣們都還在,貴妃當著外男的面進去還是很不妥當的。
“那便勞煩副都知進去通稟一聲,就說我在外面候著,家要是見我,我才肯進偏殿去等著,”云瀅不講理時也是人頭疼要的,“他若不見我,我就在外面一直站著,家心疼才好。”
陳副都知原本是指貴妃來寬解安家的,沒想到云瀅這樣不講理,但是誰貴妃如今是圣上的心尖子,這麼說,自己也得照辦。
圣上正在聽臣子們爭執,他面并不如以往平靜,瞧著臣子們為了皇后的事跪地勸諫,頗有些不耐煩。
如果今日只是皇后私藏民的事被外朝知道了,倒還不至于會是現在這種狀,大概會有許多臣子直斥皇后失德,理應自罰。
可換作是廢后,那就大不相同了。
皇后是小君,無事不能輕,僅僅因為奪一個民和與刺客有關就要被廢,連太后都同意了,這實在是人不敢置信。
張相看過了太后的手詔,立在一側沉默不語,至多是說兩句請圣上與太后三思的話,但是與秦氏有關的臣子卻不大肯信,還是要勸一勸的。
而其余的臣子雖然不清楚天家夜里發生何等巨變,但是據臣子之道,也要勸一勸的。
“家,臣子事君,如子之侍奉父母,父要廢母,即便母犯七出之罪,依舊苦苦哀求,如今您要廢中宮,臣等怎麼能狠心如此,不勸一勸?”
“都退下去罷,”圣上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他是秦氏的族親,皇帝倒不大理會,而是直直地向秦家四郎:“秦卿,你稍后留下來,你是甘三年中的榜眼,想來由你來執筆廢后詔書,最是合適。”
皇帝這樣說,頗有幾分殺人誅心的意思,秦四郎正想跪下稱不敢,他還覺得莫名其妙,太后對這個兒媳雖然說不上寵,但是到底也不算壞,皇后與秦家都沒做過的事,怎麼會太后也會同意廢后?
陳副都知見殿一時沉寂,忙走到皇帝邊附耳說了幾句,皇帝聽了陳副都知的話,嚴肅的面略緩和了一些,圣上輕咳了一聲,“暫且都散了,秦卿留在文圖閣,朕頃召你過來。”
江宜則見陳副都知這樣鬼鬼祟祟,又在旁邊約聽了一些,知道這必然是和貴妃有關系,心里嘆了一聲。
每當他們以為圣上為貴妃做得已經足夠出格的時候,貴妃總能做出些更出格的事來打破他們的認知。
陳副都知比那些大臣們先一步出來傳話,云瀅自然也就稱心如意地帶著人到了偏殿先躲起來,等到大臣們都退出去了,才從屏風后面笑了一聲,慢慢吞吞地移了出來,“原來七郎還是肯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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