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和冬姨從程夫人后走出來，林與咬牙齒。

“媽。”

程京宴冷冽的嗓音驀地響起，秋姨冬姨立刻頓住，林與繃著的神經一松。

程夫人轉頭看向走廊上，程京宴手里拿著水杯，面上無波無瀾：“與不太舒服，所以脾氣不太好，您別計較。”

程夫人看著他，又去看林與，林與不卑不地跟對視，幾秒后，拂袖而去：“帶著你的好妻子，離開老宅。”

林與上不饒人：“不用你趕我也會走。”

留在這里，更覺得晦氣！

最終他們也沒在老宅過夜，直接開車回樊樓。

路上林與還憋著一氣，但比起生氣，更多是著急和焦慮。

本來以為能拖兩天，結果程夫人今晚就安排程迢迢的手，太倉促了，找出手機，發信息給春姨。

向確認，一程迢迢是不是今晚做手，二程迢迢會在哪個醫院做手？

上午找春姨，就是希可以做的應，幫盯著老宅。

但，春姨沒有回復。

林與反復按亮屏幕，都沒有看到新信息，不確定春姨是不是不想幫了？

又或者，程夫人收束了對老宅傭人的管理，春姨沒辦法傳消息給？

等不及了，轉而發信息給謝淵，讓他用他的人脈打聽看看。

謝淵倒是回復了，但回的是：“海綿寶寶，你開玩笑吧？程家的事，哪是能打聽出來的？”

也是，也是，程迢迢這個孩子在程夫人眼里，屬于“見不得”的，要拿掉，必然是悄無聲息地進行，絕對不是隨便打聽就能打聽到的。

時間太了。

林與咬指甲，想了一會兒，第三次發信息，這次是發給江不言，問他回滬城了嗎？

以他在醫界的影響力，應該更容易打聽到吧？

“以后我不在場，”

程京宴忽然開口，林與下意識倒扣手機：“什麼？”

他淡聲道，“你別頂撞媽，說手，是真手，你會吃虧的。”

林與不吐不快：“你們怎麼那麼慣著？”

程京宴空出一只手住的下：“什麼‘慣著’？于是我們母親，于理是程家主母，老宅的事，本就是管。”

林與磨了下后牙，干脆側過看他：“宴總，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媽媽要像打迢迢姐那樣打我，你會不會護著我？”

這個問題，就跟“我跟你媽掉進水里你先救誰”一樣無聊，以前林與肯定不會問。

但突然覺得，以程夫人對日漸加深的不滿態度，以及這不可能服人憎狗厭的格，沒準哪天就到跪東廳。

前面剛好是紅燈，程京宴剎車，掛擋，目移向：“我還在呢。”

他還沒死，還沒有人能欺負。

林與揚了揚，心勉強好了一點。

——然而沒有意識到，這個前提就是程京宴在，那天他剛好“不在”，而就被押去跪了東廳，經歷了此生都不愿回想起的事。

不過這都是后話。

此刻，手機震一下，林與立刻去看，眼睛頓時一亮，春姨回了！

——三夫人，夫人已經將大小姐從閉室帶出來，還安排了幾輛車，我悄悄問了司機，司機說，夫人代的目的地是圣彼得醫院。

林與眉心擰。

程京宴瞥了一眼，什麼都沒問。

到了樊樓，程京宴了外套：“要你先還是我先？

”

“你先吧我還忙。”林與抱著手機，噼里啪啦地打字，顧不上別的，程京宴看一會兒，表寡淡了一些，拿了睡，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剛好看到林與放下手機，一臉凝重。他著頭發，平聲問：“誰的電話？”

林與回頭，男人的眉眼剛被熱氣浸過，顯得愈發烏黑，蹭了下鼻子：“謝淵。”

程京宴：“這麼晚了，他還打給你干什麼？”

林與聳聳肩：“沒什麼，就工作上的事。”

程京宴搖頭，將吹風筒電，自顧自吹頭發。

林與起走了兩圈，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后從柜里拿了一件黑的外套，穿上。

“你還要出門？”程京宴蹙眉。

“我……去工作室理點事，不會很晚回來的。”林與怕他不讓出門，已經在想下一句要說什麼，沒想到，程京宴只是“哦”了一聲，繼續吹頭發。

林與試著往外走了幾步，這人居然真的沒喊住，他今晚這麼好說話的嗎……但況急，也沒空多想，能跑趕跑。

程京宴只在要出門時，說了一句：“開車去。”

林與揚聲回道：“知道了！”

程京宴呵了一聲，就差把目的寫在臉上了，居然覺得自己藏得很好……這個人，寧愿自己折騰，都不知道，向他尋求幫忙嗎？

真是養不的白眼狼。

程京宴關掉吹風筒，哐當一聲丟在柜子上。

片刻后，他還是拿起手機，皺眉打出電話。

……

林與開車離開樊樓，戴上藍牙耳機打電話：“江不言，我在去醫院的路上了。”

江不言剛才也回信息，說他也是今天回的滬城，所以林

與毫不猶豫找他幫忙。

江不言先問：“自己開車，還是打車？”

“自己開車。”

江不言放心了一些：“別著急，開慢點。”

林與十分抱歉：“又要麻煩你一次了。”

江不言笑：“我還高興這種事你能想到我的，說明你很信任我。”

信任肯定是信任的。

但更多是因為，他就是圣彼得醫院的醫生，天然的職務之便，一查就知道程迢迢在哪個手室，主刀醫生是誰，非常有效率。

他們現在需要的就是爭分奪秒。

“那你查到了嗎？哪個手室？哪個主刀醫生？”

江不言彎了下，先是一本正經道：“保護病人私，是醫生的基本道德，我不可能幫你到醫院系統里查誰為程迢迢做手的。”

“……”林與放慢了車速，他不肯幫忙，那就難辦了，現在的所有計劃，都是建立在他肯幫的基礎上。

可也不能強行要求他必須幫，畢竟幫是分不幫是本分，總不能道德綁架他，非要他違背醫德：“……我理解，那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聽我把話說完。”江不言笑，“我不可能去系統里幫你查，那樣是利用‘江醫生’的職務之便，違背職業道德，我不會去做。但我能用‘林與的朋友’的份，拿到手室的排班表，手翻找到。”

林與一愣。

“已經找到了，我馬上發微信給你，我要是被抓了，應該就是一個盜竊罪，還好，不用關很久，你記得來給我送飯就行。”

這人真是……林與還是要說：“真的謝謝你。”

江不言又問：“不過你打算怎麼救？你可別告訴我，你就打算直接沖進去，當著醫生和護士的面把程迢迢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