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得到,他費盡了心機,不擇手段娶進門,在日夜相的過程中,他用一腔深慢慢消弭了心頭的抗拒,終于贏得芳心。但他卻不能給正妃之名,因為那個位置要留給另一個能助他登上皇位的子,與并稱京城二的傅鳶,手握軍權的傅將軍之。
那也是一個很特別的子,有著顛倒眾生的姿容,世獨立的氣質,還有超出一般子的聰明冷靜的頭腦。如果沒有先遇到云兒,也許他也會上那個子吧?
為了得到傅家的傾力相助,他刻意冷落云兒,并想方設法接近傅鴛,最后終于在那雙理智而又清醒的眼眸中看到了日益增長的愫。他一邊暗喜,一邊為躲在屋子里黯然垂淚日漸消瘦的云兒心疼不已。他也曾想過放棄,放棄皇位,放棄權勢,帶著云兒遠走高飛,可是,命運由不得他選擇。他們邊,有太多人覬覦云兒的,有太多人想要這個江山想將他踩在腳底,若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他保護不了他心的人。
登位之初,天下不穩,傅鳶的父親仗著擁帝有功兵權在握,日漸囂張跋扈不將他放在眼里,他設下計謀奪其軍權,取其命,計劃著廢傅鳶立云兒為后。可就在那時,北夷國進犯,來勢洶洶,朝臣結黨各有盤算。憂外患,寢食難安。為穩固江山,安定局勢,他千方百計與啟云國結盟,誰知啟云帝聽說云兒貌如仙,竟打起了的主意……
想到此,心頭大痛,臨天皇突然咳嗽起來。
宗政無憂皺眉道:“不住這寒氣,你就出去。”
臨天皇止住咳嗽,滿眼悲痛,抬頭看著他最疼的兒子,沒有平日里的惱怒責怪,只是蒼涼嘆道:“一家人難得團聚,你每次都急著趕朕走,不讓我多陪你母親一會兒。”
宗政無憂想說:“母親不需要你陪。”但周圍的氣息哀傷得讓他無法出口。
臨天皇垂眸,再度將視線停留在棺中子上,又道:“秋獵快要到了,你也該準備得差不多了,早些做決定吧。朕……累了,想下去陪你母親。一個人孤單了這麼多年……無憂,你忍心嗎?”
宗政無憂面微微一變,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深沉刺骨。他抬頭,用冷漠掩去了眼底的緒,冷冷道:“我說過,我不要你的江山。你若不想江山易主,最好還是好好活著。母親不需要你,沒有你打擾,會過得更好。”
臨天皇心頭一痛,整個人沒了生氣,全無平日里的無上威嚴,只有為父親教子不聽的悲哀無奈,嘆道:“無憂,你別這麼任,以后沒有人會再縱容你,你……唉!這些話都說了十幾年了,你還是這子,一點聽不進去。罷了,我走了。你別總待在這里,雖說你有功護不怕寒氣,但時日一久,總還是不好。白天陪陪你母親,晚上去外頭的云思殿睡吧。”說罷又是一聲嘆息,緩緩轉,像一個暮年的老者。
宗政無憂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發現他的脊背不像以前那麼直了,頭發也失去了往日的烏澤。不眸一暗,這十幾年的時間,他們都像是過了幾十年。
走到門口的臨天皇突然回了一下頭,宗政無憂迅速別過眼,墓室之門開了又合,這寒冷如冰的空闊墓室,又剩下他一個人。宗政無憂重又看向棺中子姣好的容,一濃烈的哀傷和孤獨的緒從平常邪妄冷酷的眸子出來,在無人看見的地方一點點蔓延開去,將整座墓室全然籠罩。
再過不久,他的父親也要離他而去,不論他如何努力,都留不住。
這個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卻不會再有他的父母親!也不會再有人,像他們那樣全心全意的著他。
從此以后,他連恨,也只能藏在心底,再找不到可以發泄的對象。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四周冰冷的墻壁,那幽幽的冷氣一點一點滲到他的骨髓,將他本已冰涼的心,凍結。
他這一生,一共過三個人。
一個是他的母親,在十四年前的一場噩夢般的慘變之中永遠的離開了他,在他心里埋下了他對深的另一個人的濃烈恨意。
他有多他的母親,就有多恨他的父親。
抬手輕石棺,指尖在棺中子的臉龐上方的明玉石上輕輕過,四周高懸的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發出幽涼慘淡的,打在棺棺外兩張相似的臉龐,不一樣的剛和靜,卻是一樣的了無生氣。
還有那名阿漫的子,帶給他從未有過的驗,只可惜,他的時候,他不知道他。等他知道了,卻已經對他死心,嫁給了別人。
江南的一年,他把所有的時間和力都放在政務上,以為一年的時間,足夠他忘記,但每每聽人稟報關于的消息,他都心起伏,不能自控,尤其得知始終沒有和傅籌同房。他心里還殘留著希,所以他回來了,就在他回來的那天晚上,得到他們同房的消息。那晚,他夜不能寐,在他們曾經纏綿過的溫泉池邊坐了整晚……
“王爺,”墓室門外,冷炎突然了一聲,打算他沉陷的思緒。
“進來。”
冷炎進墓室稟報道:“秦家后人有消息了。”
宗政無憂目一凜,眉梢眼角瞬間都是冷冽,張口吐出一個字:“說。”
冷炎道:“秦家后人的確還活著。是被天仇門所救。”
“天、仇、門!”宗政無憂沉聲念道。那是一個行蹤詭的門派,因行事低調,名聲不算很響亮,但實力絕對不容小覷。他們很在江湖上走,但凡有所行,必是一擊而中,從不拖泥帶水,事后迅速沒,不留痕跡。
宗政無憂眸半瞇,“傅籌與天仇門是何關系?”
冷炎道:“還不確定。”
“繼續查。”宗政無憂冷冷說完,見冷炎還站在那里,不皺眉,“還有事?”
冷炎猶豫道:“公主來了。在清風亭里。”
臨天皇走出陵墓時,外面線強烈,照得他睜不開眼,看不清腳下的路,下臺階險些踩空,守在外面的陳公公慌忙迎上來攙扶,張道:“陛下小心。”
臨天皇了眼天,抬手了把下刺一樣堅的青胡渣,對陳公公幽聲問道:“朕,是不是老了?這個樣子去見云兒,會嫌棄朕吧?”
陳公公心中一,忙道:“陛下不老,陛下還正當壯年,奴才記得,貴妃娘娘以前總跟奴才們說,就喜歡看陛下留點胡子的模樣,看起來更有男人味。”
“是嗎?”
“是的,陛下。”
臨天皇心一下子好起來,他其實還不到五十歲,說起來是不算太老,可他怎麼覺得自己已經活得太久了?
陳公公扶著他上了輦,剛到皇陵口,臨天皇見不遠靠邊停著一輛馬車,便問道:“那是何人馬車?”
有人回稟:“回陛下的話,是衛國將軍府的馬車。將軍夫人說有事求見王爺。”
“將軍夫人?”臨天皇眉頭一,“人呢?”
衛還沒來得及回話,陳公公已經眼尖的看到了山上八角亭里的子,“陛下,將軍夫人在清風亭里呢,老奴這就去傳過來。”
“等等。”臨天皇制止,見右邊臺階延往上的八角涼亭里,一名白子背而立,姿飄然若仙,他雙眼微瞇,看著就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另一個名子。他心中一,對陳公公吩咐道:“朕過去走走,你們不用跟來。”
北郊皇陵地勢極高,站在山上的涼亭里能一覽京城之貌。漫夭站在八角涼亭的亭欄邊,看著浩緲重疊的高山,覺得人是
這樣的渺小而平凡。
后項影看到了拾階而上的臨天皇,忙了行禮。
臨天皇擺了擺手,對項影道:“你先下去,朕跟公主說說話。”
漫夭點頭,項影下了山,漫夭獨自面對這個深沉而又威嚴的皇帝,總是不由自主的張,但面上始終保持著恭敬有禮的微笑,心中卻甚覺奇怪,臨天皇若要與說話,哪需要他親自來這亭子?大可直接人傳過去便是。正疑著,臨天皇指著對面的石凳,冷峭的眉眼較平常稍顯平和了一些,以一個長者的口吻說道:“這里不比宮中,不必講究那些規矩,你坐吧。”
“謝陛下!”漫夭人是坐下了,心卻還提著,不準臨天皇的心思,因此,臨天皇不說話,也不敢隨意開口。
臨天皇自上了這涼亭,目就落在上,幾分犀利,幾分探究,一如第一日進宮時所見到的他的眼神,令人不敢直視。
“傅籌對你好嗎?”臨天皇突然問,目深沉不明。
漫夭只當是他隨便問問,便回答說:“將軍對容樂很好。”
臨天皇又問:“那無憂對你好嗎?”
漫夭一愣,敏銳的意識到今日的談話也許并不如想的那麼尋常,微微蹙眉,想了想,才小心回道:“離王曾救我于危難,對我……也好。”
臨天皇點頭,“哦,都好。那你呢?”他突然目銳利,盯著的眼睛,問:“你對他好嗎?”
“我……”漫夭心里一沉,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抿了抿,正在心中措辭,卻聽臨天皇道:“你不用猶豫,也別考慮怎麼回答最合適,跟朕說實話。朕就是想知道,你對朕的兒子,到底有無?若是有,為何你會選擇嫁給傅籌?若無,你今天來找他,又是為了什麼?”
這種問題,怎麼回答都是個錯。漫夭握了握手心,想著既然不知該怎麼回答,那就索說實話。
“回陛下,不管有無,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容樂之于離王,只是一個練武工,他本無,我自收心。至于嫁給將軍,容樂……不由己。今日來見離王,實是有事相求。”
臨天皇擰眉道:“練武工?他親口承認的?”
漫夭點頭,時過一年,再將傷口剖開,依舊鮮淋漓。苦一笑道:“是。”
臨天皇皺眉,看著的眼睛,子的眼平淡如水,但眼底極力掩藏的被所傷的痕跡卻逃不掉他的法眼,臨天皇眼一,問道:“你不是他,你怎知他心中無?你若真收了心,此刻怕也不會心奔涌,意難平。”
漫夭心底一震,被人看心思的覺令十分不自在,連忙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去。
臨天皇卻不放過面上的任何一個表,從第一次見這名子,他就覺得這子絕對不是傳言中的無才無貌、平庸無奇。聰慧、理智、大膽、心細,這讓他想起二十年前的皇后傅鳶,他心里立刻有了一分不自在。漫夭見臨天皇眼有變,更是小心翼翼。
短暫的沉默,臨天皇直了直子,忽然說了一句:“你的一曲高山,彈得不錯!”
漫夭驚得抬頭,只見臨天皇用似笑非笑的表著,眼沉如水,面不定,心頭一跳,忙跪下請罪:“容樂該死!”
臨天皇沉聲道:“你何罪之有?”
漫夭忐忑道:“為保全兩國誼,容樂不得已犯下欺君之罪,請陛下寬恕!”
低著頭,額角薄汗布,心懸于空。以為觀荷殿一計能瞞天過海,誰知他們個個心明如鏡。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是彈得太過了嗎?還是這些人太于計算?
臨天皇盯著低垂的眼睫,沉聲道:“你假借婢之手,在塵風國王子面前辱我臨天國之威,欺騙朕和滿朝文武,你確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欺君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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