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剛到樓上門外，就聞到了一濃重的腥味，還夾雜著陳年腐朽的霉味。

客廳里，滿了警察。

昔日風無兩的卓總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

遠看著像是睡著了。

但這一覺，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南遲來了？”一位年紀約莫四十歲的警察走了出來，“我是路征，負責此次案件的調查。”

南遲雖然早，但說到底也才十六歲，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我，我是。”南遲往前了一步。

路征點了下頭，視線掠過南遲又看了看林姜。

那眼神……好像認識林姜一樣，可他并沒有和林姜說話。

南遲被帶過去了解況，林姜和向鯤從卓亞家走了出來。

“你知道這個警察嗎？”林姜低了聲音問向鯤。

“不認識。”

向鯤猶豫了一下，又說，“但我覺他好像認識小姐您。”

林姜無聲抿了抿，過樓道的窗戶看向被烏云遮住的天空，喃喃自語般，“要下雨了。”

聞言，向鯤向外看了去，窗戶上已經落了雨點。

卓亞雖然在麓城算不上個人，但的死，卻掀起了一陣小小的風浪。

是瑞達的副總，停職拘留期間，是季家大小姐季漣漪保釋出來的。

而且……曾經是裕安林振南的左膀右臂。

一時間，不周季兩家卷了這場割腕中，作為林振南兒的林姜，也被例行問話了。

同一天被問話的還有季漣漪。

從詢問室出來，林姜就在大廳看到了季漣漪。

比起林姜上的牛仔和風，著高定小香風的季漣漪像是來參加姐妹聚會的。

兩人有些日子沒見，再見依舊不對付。

“聊聊？”季漣漪問。

林姜勾，“好啊。”

距離城

南分局不遠的地兒就有一咖啡館。

這幾天，林姜晚上睡不著，白天總犯困，給自己點了杯黑咖。

季漣漪要了一杯拿鐵后問，“還需要點什麼，我請客。”

生怕自己會討人喜歡，季漣漪又補了一句，“畢竟在外面打工很辛苦。”

林姜懶懶掀眉，“季小姐要扶貧？”

“你需要的話。”

這話，有意思。

“你要給我什麼？”林姜問。

季漣漪，“霍從周。”

林姜怔愣一瞬，隨即冷笑，“季小姐真大方。”

季漣漪手頭發，出中指上的鉆戒，“商業聯姻，不就是那樣，各取所需。”

“所以？”

“既然從周已經住到你家了，那我就把他讓給你好了……只要我和他能結婚就行。”

出生在豪門圈，這樣的奇葩事早就屢見不鮮了。

落在自己頭上……林姜里仿佛被人強塞了一只蒼蠅。

惡心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季漣漪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好整以暇地等著林姜的恩戴德。

“季小姐要是喜歡玩，找別人慢慢玩，我沒興趣。”

此時，服務員剛剛端著咖啡上來。

林姜從包里掏出一把錢扔在季漣漪面前，“這杯咖啡，我請了。”

話落，轉就走。

“林姜，你在清高什麼？”

“你難道不知道睡的是別人的未婚夫嗎？”

關于霍從周，林姜從來都不屑低劣的雌競，但季漣漪惡心了

，也不介意惡心回去。

“我知道啊，你可以搶回去啊。”

林姜回頭勾笑，紅妖冶，魅冷艷，“各憑本事嘍。”

季漣漪咬了咬，“好啊，那我們就各憑本事！”

咋咋地。

從咖啡館出來，林姜看到旁邊有家面館。

吃到一半的時候，霍從周來消息了。

【結束了嗎？】

今天向鯤有事，南遲去上學了，林姜是一個人來警局的。

剛剛被季漣漪喂了一肚子的氣，林姜自然要撒在他上。

只當沒看到這條消息。

幾秒以后，電話響了，林姜看也沒看地接通。

“你煩不煩啊！”

對面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囡囡這是怎麼了？”

聽到是自家老媽的聲音，林姜頓時歇火，筷子無意識地攪著泡發的面條，“沒事兒。”

“沒事那麼沖？”

姜瀾說起這個自然離不開林姜的病，“最近有沒有吃藥啊？”

盡管林姜早就好了。

比起跟老媽在這里battle的病好沒好，林姜寧愿把責任推到霍從周上。

話到邊，林姜卻胡謅了一個借口，“一客戶，在微信上纏著問煩了，我以為是他電話。”

姜瀾將信將疑，“男的的啊？”

“男的。”

“那你保護好自己啊，讓向鯤多上點心。”

林姜應著，又聊了些賀西嶼到A國的事。

聊完這個，姜瀾突然說，“我聽說卓亞出事了。”

林姜頓住。

這件事沒有告訴老媽。

不管怎麼懷疑卓亞，在老媽那里…

…卓亞是曾經的朋友。

“……”姜瀾哽了一下，“怎麼會想不開？”

林姜也不知道。

或許……卓亞割腕，并非自愿。

但這一切都是林姜的猜想。

放下手中的筷子，林姜說，“警察已經在調查了。”

姜瀾嘆氣。

“佛不是說一切皆是因果嘛。”林姜看了眼左手手腕被手表遮蓋的位置，“您看開點。”

姜瀾又嘆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老媽這兩聲嘆息，頓時將林姜的心揪了起來。

“要不要我請假回來陪您一段時間？”

“你忙你的。”姜瀾又問起，“燕城那位故人，你是不是還沒有去見？”

聽老媽這麼一問，林姜才想起還有這件事。

不等回答，姜瀾就說，“囡囡說的對，一切都是因果，一切皆有緣法。”

至于林姜要見的人是誰，跟有什麼關系，姜瀾一字沒提。

林姜覺得奇怪，因為這一點都不符合老媽的格。

掛了電話后，林姜遲遲坐著沒。

老板娘來收桌子的時候，看這魂不守舍的模樣，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小姑娘這是怎麼了？”

林姜故作輕松勾，“我沒事。”

老板娘看著林姜眼角的紅痕，作麻利地著桌子，自言自語地說，“這人生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就算是死，那也是活人的麻煩。”

“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這麼年輕……要什麼夠不到啊。”

干凈了桌子，老板娘轉進了后廚。

林姜滿腦子卻是那句“要什麼夠不到”，既然想要就去爭取，就算丟臉難堪又怎樣？

無非就是再死一回，至于能不能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