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下樓的時候，霍從周已經在樓下了，上的服卻換了。

白黑，是他慣常的風格。

只是也是黑白搭，白襯衫，黑半長。

不謀而合的裝束，有點裝的味道。

林姜挪開投在霍從周上的視線，“走吧。”

姥姥的墓地也在南山陵園，旁邊……卻是霍汝。

早年，有一次在幸福里，林姜在客廳茶幾無意掃到了一份信息登記表，上面就有霍汝的名字。

與霍從周，是母子關系。

不小心窺到了霍從周的，林姜只想裝不知道，本不敢多問。

如今，林姜亦是沒有多問。

霍從周從小就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不想說的，不想讓人知道的，別人斷然不會從他那里窺得三分。

“姥姥走的時候，問起你了。”

聞言，林姜轉頭，看向霍從周。

霍從周練地打掃著墓碑，頭也沒回地說，“姥姥問我，有沒有和你聯系。”

林姜心頭一哽，垂落的雙手攥。

“我說，聯系了。”霍從周將竹籃里的小點心拿了出來，繼續道，“問我，你在外面過的好不好？”

這下，林姜有些繃不住了，眼眶紅了一圈。

霍從周，“我說好的。”

話落，墓園吹過一陣秋風，沙沙的響聲中伴來一陣陣的桂花香，那香味像是半山公館的味道，也像是幸福里的味道。

林姜蹲下的子往姥姥的墓碑湊近了些，哽咽道，“姥姥，林小姜來看你了。”

“我……”

林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帶抖著，“我真的很壞，一直都沒來看你，我……”

此刻，林姜的腦海中全是在幸福里的記憶。

“小姜來啦”，“小姜快來吃飯”，“小姜，你看阿周這張臭臉”，

“小姜，你別讓舟兒欺負你”……

那些溫的時刻，如一把把無形的刀，扎在的腔，任由歲月控訴著的無。

“姥姥……對不起……”

對不起，離開的那樣突然，沒能好好地說一句再見。

對不起，在彌留之際，沒能回來看一眼。

更對不起……回國這麼久，才來看。

在一聲聲遲來的歉意中，林姜淚水洶涌，一串串下，低落在腳下的青石磚。

不想讓霍從周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腦袋埋在膝間，雙手地抱著雙，將自己藏了起來。

但那如困般的嗚咽，一直沒停。

不知刮起了幾場秋風，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林姜的緒終于平靜。

抬起腦袋，目的是霍從周青雋冷傲的臉龐。

冷漠的雙眸微掀，瞭來的目帶著幾分不經意與深沉，好像這只是輕飄飄隨意一眼。

“哭好了？”

林姜吸了下鼻子，嗓音帶著點沙啞與朦朧，“我只是想姥姥了。”

“嗯。”霍從周說，“我也。”

重逢后，在林姜的印象中，霍從周的緒鮮外，如此坦然地訴說想念，還是頭一回。

及林姜意外的眼神，霍從周斜眼睨，“怎麼，我不能想我姥姥？”

他刻意加重了“我姥姥”這三個字。

林姜抿，“還以為你無無了。”

聲音小，但這附近就他們兩個人，而且陵園本就安靜，霍從周想聽不見都難。

“我有沒有你不知道？”

林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跟，“你別當著姥姥的面胡說！”

“我說的是事實。”

霍從周起，居高臨下地丟下兩個字，“回了。”

“哦。”

林姜起。

但蹲的太久，僵的雙一就傳來一陣難耐的麻意。

“呃！”

霍從周頓住，回頭看，“麻了？”

林姜難，“扶我一下。”

“條件。”

聽到這兩個字，林姜怒了，“你還是人嗎？”

要是其他況，還能堅持堅持，現在……只能等著麻木的覺褪去。

林姜一瘸一拐，“不幫拉倒！”

“道德綁架？”

林姜斜他一眼。

霍從周微微挑了下眉，好似無奈又似縱容，折向林姜走來。

在林姜防備錯愕的視線中，抄膝將人抱起。

“大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我沒有！”

回應的只有霍從周的冷呵，諷刺意味滿滿。

剛剛還以為他好好轉了一些，現在這德行……十幾年如一日，不，是一日不如一日。

姥姥的墓碑漸漸遠去，連同霍汝的墓碑。

想到霍從周對霍汝的態度，林姜忍不住抬頭看他。

“又怎麼了？”

林姜言又止。

霍從周卻已經在的眼神里讀出了想說的話。

“沒什麼好說的。”霍從周冷冰冰的說，“姥姥的意思。”

要把自己的墓碑立在霍汝的旁邊，是姥姥的意思。

> 不管生前如何爭吵，分歧，但終究是母連心。

臨終前，對霍從周說，“你媽媽……我去陪陪。”

一向堅持主見的霍從周，在這件事上，聽從了姥姥的意思。

說了這句話之后，霍從周垂頭看向林姜，“大小姐你幾歲，好奇心沒完了是吧？”

“我……”

我這是關心你。

這句話，林姜差點口而出。

“我看到了問問不行？”

霍從周不置可否，“好了？”

林姜一怔，剛剛還霸氣十足，抄膝將他抱起的男人一臉淡漠地說，“下來！”

下就下。

又不是自己不能走。

下山后，林姜在看到霍從周的車子，習慣拉開后座車門，聽到霍從周說，“坐前面來！”

末了，又說，“說話聽不到。”

這個理由……

林姜關了后座的車門上了副駕駛。

但在回程的路上，他們攏共沒說幾句話。

車子開進市區，紅燈間隙，霍從周打破沉默，“晚上一起……”

一起什麼？

霍從周卻不說話了。

林姜沒等到下文，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霍從周盯著手機，眉頭地蹙著，周的氣息冷冷地沉著，一副被人惹惱了的模樣。

難道ideal又出事了？

林姜剛要問，霍從周說，“我先送你回家。”

這意思，他待會還有事要忙。

如果是有關ideal的，肯定比較棘手。

“你放我到前面地鐵口。”林姜說，“你先去忙你的好了。”

“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