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庭審這天。

這場庭審，幾乎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薄矜遠出席時，瞬間掀起了場上的焦點，他一黑西裝，戴著墨鏡，坐在庭椅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依舊是漫不經心。

現場圍滿了記者和，攝像機哢嚓哢嚓，一瞬不瞬的盯著薄矜遠。

他毫不在意，隻是一直看著被告席上，宋瓷的名字。

過了許久，卻仍然見不到宋瓷的蹤影。

薄矜遠取下墨鏡，看向沈時，沈時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原告不出席，案子就無法審理，法庭會按照自撤訴理。

薄矜遠心中察覺到了什麽，不安。

隨即，他的電話響了起來，沈時遞給他。

薄矜遠接通電話後，聽筒裏傳來悉的聲音：“薄矜遠。”

“你在哪裏？”

宋瓷的聲音很輕很輕：“我們做個易吧？”

薄矜遠蹙眉，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宋瓷的語氣有些怪怪的。

\"什麽易？\"

宋瓷在那邊笑了兩聲：\"你放了遲宴他們，我也不和你鬥了，我們就這樣，各自安好。\"

薄矜遠瞇眼：\"宋瓷，你不是要毀了我嗎？我今天來，本就是抱著見你最後一麵的心思，你現在跟我說這些？\"

大費周章，甚至不惜曝自己曾經最痛的傷疤，隻為了讓他承牢獄之災，也許隻需要一個月，自己就會如所願被送進監獄，為什麽……突然放棄了？

薄矜遠不明白。

宋瓷似乎聽出了薄矜遠話語中的疑，淡淡地笑了一聲，說道：\"薄矜遠，我們從小相識長大，彼此都太了解對方。我知道，我做任何事，你一定會猜到。而我也知道，如果毀了你，我也許會安然無恙，但我邊的人都不會有善果。\"

宋瓷輕輕笑著，看向了還在安睡的遲宴，握了手中他送給自己的戒指。

“所以，我不想再鬧下去了。”

生也好，死也罷，於現在的自己而言，都已經是後再也無法及的浮雲。

現在，隻想好好珍惜眼前的人。

“宋瓷，你什麽時候這麽輕言放棄了？”薄矜遠的聲音陡然變得抖，他明顯聽出了宋瓷話語中的異常。

聲音空虛的像是馬上就要消散，怎麽也握不住的樣子。

“薄矜遠，答應我好不好？我放過你，你也放過他們。”

\"好，我同意你說的話，你不用擔心——但是，你必須要來見我！\"

\"薄矜遠，最後一次，謝謝你，謝謝你僅剩的仁慈。\"

宋瓷低啞地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宋瓷？宋瓷！......\"薄矜遠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心中像是狠狠地絞痛在了一起，猛地將手機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巨大的聲響震驚全場，薄矜遠卻沒有毫反應，整個人呆滯地坐著。

剛剛準備散去的又紛紛聚攏上來，薄矜遠緩緩的站了起來。

原告撤訴，對他的控告也將失效，意味著薄矜遠恢複了自由。

“備車，給我去找宋瓷。”

薄矜遠冷漠地吐出這幾個字，然後轉離去。

*

“你知道，狗狗死之前，會離開主人，到很遠的地方長眠嗎？”

“不知道。”

遲宴帶著宋瓷即將踏上離開這裏的飛機，候機室裏，宋瓷安靜的靠在遲宴的懷裏，給他講莫名其妙的話。

“因為狗狗不想讓主人難過。”宋瓷說。

遲宴點點頭：\"是啊，不想讓主人難過。\"

\"嗯，遲宴，\"宋瓷說著，手了遲宴的臉頰，輕輕笑了一下，\"遲宴，你呢？是你親眼看著它離開呢？還是讓它自己離開？\"

遲宴愣住。

“怎麽突然問這個？”

“你說嘛，我好奇。”

“我……我會陪著它。”

宋瓷一怔，緩緩的笑了笑。

“好，那就陪著。”

“到底怎麽了？你從昨天就很奇怪，突然撤訴，又說要去冰島看極……”

\"能夠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宋瓷打斷他的問題，說完，閉上眼睛靠在遲宴的肩膀上。

飛機快要起飛，的臉蒼白，看不到毫。

遲宴看著，覺得不對勁。

“阿宴，去幫我買瓶水吧？”

\"好。\"

遲宴起，朝著門口走去。

他走到門外，突然發現有好多穿著黑服的人，群結隊的在候機室裏轉悠，似乎是在找人。

他回頭看去，宋瓷還趴在座位上看著他，臉蒼白，毫無。

遲宴的心髒突然跳的很快，他心裏不安，以為是太了，便急忙去不遠的便利店買水。

等買了水，急急忙忙回到休息室的時候，遲宴整個人錯愕的愣在原地，手中的水掉在地上，滾出去好遠。

宋瓷不見了。

那些黑人也不見了。

遲宴腦海裏嗡的一聲炸開，一片空白，什麽東西也沒想，拔就朝著外麵跑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停車場，有幾輛車剛剛駛去，遲宴急忙打開自己車駕駛座的門，他迅速的鑽了進去，關上門，踩下油門追了上去。

一路狂飆，遲宴的掌心都是冷汗。

再快一點……

終於在一個高速路口的地方，那幾輛車停了下來，一旁，還有一輛黑商務車停在那裏。

商務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薄矜遠。

遲宴猛踩剎車，在薄矜遠不遠終於停了下來。

而薄矜遠，似乎是在這裏早就等著了。

他跳下車，雙眸翳地看著遲宴，一步步朝著他走了過去。

薄矜遠突然笑了一下，笑容裏滿是嘲諷和冷冽。

他說道：\"遲晏，這麽快就回來了？\"

遲宴沉默著不說話，眼神冷漠，走上前去，一把扣住薄矜遠的肩膀，將他拉近自己：\"把宋瓷出來！\"

薄矜遠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神冷冽，像刀子一般。

薄矜遠輕笑：\"宋瓷？你真以為，這樣逗弄我一翻，我會輕易放過？\"

遲宴一怔，他看到薄矜遠的臉上帶著一抹詭譎的笑意。

“把我的耗得一幹二淨，”薄矜遠的聲音很冷，\"讓我嚐到了什麽失的滋味，我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地放過。\"

遲宴攥拳頭，心髒劇烈的疼痛。

“我警告你最後一遍！把還給我！”

薄矜遠的笑意更深：\"等為所做的錯誤償還幹淨，我再還給你。\"

遲宴的臉上頓時出了恐懼之：\"薄矜遠，我殺了你！\"

遲宴一拳砸上去，狠狠落在了薄矜遠的臉上。

幾個黑保鏢衝上來摁住遲宴，將他踩在腳底下，臉狠狠的在沙石上，鮮紅的流了出來。

遲宴瘋了一樣掙紮，眼淚順著眼角落，聲嘶力竭地喊道：\"薄矜遠！你不能！\"

薄矜遠漫步走過來，蹲在他麵前，嘲諷的看著他。

\"我現在才明白，宋瓷永遠不可能我，既然如此，我為什麽非要卑微的像條狗一樣祈求的原諒？啊，可真是讓人瘋魔的東西，我都忘了，我薄矜遠是個什麽樣的人，就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不我有什麽關係？隻要，在我邊就夠了。\"

他的話像一尖銳的針，狠狠的刺遲宴的心髒，讓他的心，痛得仿佛快裂開了。

\"你們把我當做狗一樣的戲耍，現在……該我討回一切了，我不殺你，你就等著看，宋瓷是怎麽變我的玩……”

遲宴的心被撕裂的覺越來越強烈，他的眼睛裏，慢慢溢出，像是被瘋了的野。

\"薄、矜、遠！你敢！\"

薄矜遠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著那幾個保鏢揮揮手，後的人立刻架住了遲宴的胳膊，用藥捂住了他的口鼻。

很快，遲宴便失去了知覺，他最後都睜著猩紅的眼睛想要去救宋瓷。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他永遠都救不了？

不論什麽時候，不論什麽份，都永遠救不了。

\"先生，要怎麽置他？\"保鏢詢問。

\"丟回遲宅，讓他爸看好自己的兒子。\"薄矜遠冷地吩咐道。

他的心，就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食一般，痛到了極致，也恨到了極致。

轉，他上了那輛車。

步了永遠無法回頭的黑暗。

——

宋瓷醒來的時候，聽見了海聲，一陣一陣，像是夢中的浪。

睜開雙眼，眼神渙散。

裏好像被掏空了一樣，連呼吸都很困難。

\"阿宴......\"了一聲，嚨裏很苦，嗓子都破了，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渾綿綿的，像是被人了力氣一樣。

牆是白和藍的拚接，掛著波西米亞風的捕夢網，一扇很複古的窗子，往外看去，是一無際的大海。

洱海。

這個地方，宋瓷曾經魂牽夢繞過無數次，不會認錯。

所以，為什麽會來這裏？

昨晚隻覺得頭疼，意識昏沉時，覺有人抱起了自己，那個人不是……遲宴嗎？

宋瓷咬著牙從床上爬了起來，踉蹌著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人擋了下來。

宋瓷抬頭，看到了一張悉的臉。

薄矜遠！

他似乎剛洗完澡，頭發隨意的搭在額前，穿著一件白襯衫，手指間夾著煙，姿態閑適，眉目俊逸。

看到宋瓷，他笑意冰涼，把煙碾滅在煙灰缸裏？

\"這麽快醒了？\"

宋瓷的眼眶微熱，看向窗外：\"這是哪裏？\"

\"洱海。\"薄矜遠出手了宋瓷的額頭，試探地說道，\"昨天怎麽發燒了？\"

宋瓷的眼睛通紅的看著他，滿眼警惕：“你想怎麽樣？”

薄矜遠的表淡淡的，眼底卻有寒閃爍，聲線清冷，卻又著一慵懶的邪魅：\"我想怎麽樣？讓我三番兩次進拘留所的是你，裝失憶靠近我的也是你，你現在問我，我想做什麽？\"

宋瓷的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哭著質問他：\"那是你應得的！我們已經兩清了！”

薄矜遠冷嗤：\"兩清？嗬嗬，你說的倒是簡單，那幾天你蟄伏在我邊，你跟我說的每句話，你對我所有的示好和服……你覺得，我們還可以當做是兩清嗎？宋瓷，如果不是你先讓我會到和你在一起的開心，我怎麽會……怎麽會更你，怎麽會更放不下你？\"

宋瓷的臉蒼白，看著薄矜遠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悲涼。

薄矜遠的心裏，一陣刺骨的痛。

他緩緩的閉上眼睛，掩飾自己的失態：\"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們就一直錯下去，倒也能讓我安心一點。”

人都會死，他不要這本就骯髒的一生，一直是他孤一人。

宋瓷應該陪著他，不然，他這一生——就又可憐又可悲。

他輕輕的捧住宋瓷的臉，讓看向洱海，眼神迷離地說道：\"你看，多啊，就跟許多年前的那一晚一樣......\"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在喃喃的呢喃，宋瓷看不太清他眼底的緒。

薄矜遠輕笑：\"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們一定還會再來這裏，那時候，我們一定還是彼此相。”

“你已經不是那時的薄矜遠了。”

薄矜遠一怔，手狠狠的抖了一下。

“你說什麽？”

“阿遠……早在宋楚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葬在了過往的雲煙裏，所以，你不是阿遠。”

“我是！”

薄矜遠篤定地打斷了，\"不管我變什麽模樣，我始終你，你也始終是我的，你別想逃，逃到哪裏都沒用，我一定會抓住你。\"

薄矜遠的語調輕緩，像是在說一場溫繾綣的誓言，可是宋瓷卻從他的嗓音裏聽到了濃烈得化不開的仇恨。

薄矜遠一把鬆開宋瓷，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們之間，隻剩下仇恨，別再企圖讓我對你有半分憐憫。”

他的畔勾勒起一抹絕決而戾的笑，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介意，親手毀了遲宴。\"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天籟，但是，卻著徹骨的寒意。

宋瓷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腦中忽然閃過一劇痛。

頓了頓，忽然不難過了。

反正……這一切，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