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為什麼要離開。
晚上九點,酒吧才是熱鬧時候。
時衾提前了半個小時到場,大家是為了替接風洗塵才來,總不能自己遲到晚來。
到的時候,還沒有人來,于是坐在吧臺點了一杯檸檬蘇打水,百無聊賴。
“一杯威士忌。”旁邊椅子上坐下一人。
時衾余掃到,看得出男人形極為魁梧,手臂壯白皙,布滿了金絨,像是外國人。
“時衾?”男人視線落在臉上,不確定道。
時衾一愣,扭頭看他,一張異域的深邃臉龐映眼簾,認出了是梅森教授,以前大學時專業課的外教老師。
時隔多年,梅森教了許多學生,時衾有些意外他還記得自己,畢竟在學校里,并不是一個出的、值得被記住的學生。
“沒想到在這里見你。”梅森還是一貫的隨和友善風格,咧出一排閃亮牙齒。
雖然畢業了許久,但時衾在梅森教授面前,始終抱著一種學生態度,尊敬謹慎。
靦腆笑笑,愣頭愣腦地喊人:“梅森教授。”
調酒師推來一杯放了大塊冰的威士忌。
梅森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和攀談起來。
幾乎就是他問一句,時衾答一句,是那種大多數老師都會關心的學生畢業之后的發展。
聊到后面,梅森看一眼手表:“我耽誤你時間了吧?”
時衾搖搖頭:“沒有,我和朋友約的時間還沒到。”
聞言,梅森放心下來,他喝了玻璃杯里最后一口酒,輕嘖一聲:“我的朋友倒是難得遲到了。”
半晌,他似想起什麼,看一眼時衾,言又止,最后上下了兩下,開口道:“之前你讓我幫忙看的那起通事故案件,后來你有申請重審嗎?”
時衾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
之前舅母周娟總是對那起通事故念念不忘,想要NGT賠錢,時衾沒辦法,請了梅森教授幫判斷,據行車記錄儀,判斷事故是否有自駕駛系統的責任。
記得那時候,梅森給的答復是無關。
也那麼轉告周娟了,偏偏周娟不死心,還是遞了重審申請,結果沒幾天就被法院駁回。
周娟因此還憤憤了許久。
不過后來,NGT公司知道了消息,竟然派了專員,主上門來問,還留下了一筆不菲的問金。
周娟得意洋洋,說肯定是NGT心虛,想要封的口。
之后,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往法院遞申請,每次NGT都會很妥善的問。
時衾有時候不解,這明明就是個無底,為什麼NGT還要不厭其煩地往里填。
況且他們填補的錢,已經遠遠高于正常的事故賠償金。
除了前幾次的問金,舅舅時建業一定要給,到了后面,已經不想再收。
甚至有一次沒忍住,朝周娟發了好大一次火,讓周娟不要再靠父母的死來賺錢。
周娟罵是假清高。
時建業在一邊沒吭聲。
從那以后,時衾便很和舅舅家來往。
時衾從回憶里出來,垂下眸子,抿道:“審了,但是被駁回了。”
聞言,梅森意料之中,他不知,卻也替惋惜。
“抱歉。”
“……”時衾微微搖頭,沒有吭聲,不太想聊這個話題。
梅森誤以為是不甘心,安道:“雖然事實改變不了,但多科技和規則的更新,是一次次淚事故堆疊出來的。”
他坦陳:“其實我和那位自駕駛系統的架構師是朋友,前幾年,他基于這場車禍事故,花費了許多時間對系統做了升級,現在把技應用到了淮宇汽車的自駕駛系統里,大大降低了事故發生率。”
時衾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淮宇?”
梅森又要了一杯威士忌:“是啊,他現在是淮宇的CEO,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傅晏辭。”
“哐當”一聲,時衾不小心弄翻了酒杯,整個人仿佛被當頭打了一棒。
酒吧的洗手間,水流聲不斷,沖刷著時衾混的思緒。
埋進水池,將水潑到臉上,抬起頭來時,盯住鏡子里的自己,眼角紅紅,止不住微微抖。
時衾回想起剛才梅森教授說的話——
“你的那場事故案件,我其實也找了他幫你看,與自駕駛系統無關是他的結論。”
“不過請你一定要相信,傅是一個非常正直且誠實的人,不會為NGT瞞什麼。”
“他聽說了你的事以后,還想請我替他向你道歉,但我沒有那麼做。”
“希你能理解,科技的發展就是在不斷迭代的,以當時的系統技,確實沒能挽救這一切。”
時衾覺得渾發冷,兩條胳膊都是麻的,一直麻到了全。
以前不太能理解的事,仿佛一下就懂了。
為什麼傅晏辭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就變得有些奇怪,看向的眼神里,帶上了復雜緒。
那時候看不明,現在仿佛云層散開,出真相。
那是一種愧疚,一種自責的緒。
時衾在洗手間里待了很久,被蘇打水打的擺已經干。
才稍稍平復了緒,從沖擊里回過神來。
等走出洗手間的時候,發現蘇圓圓和幾個朋友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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