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謝璟待你之心，有如皎日，永不會變。且耐心等我，我一定會冠霞帔、十里紅妝地迎你過門……”

——

這之后，謝璟便回家開始張羅起二人的婚事來，請父親衛國公做主，向天子提了請求完婚的表文。

然而天不遂人愿，表文遞進玉燭殿，卻又很快被打了回來，言，天子即將北上，接回遠嫁然的萬年公主。二人婚事必須延后，等他自北境回來再發嫁。

衛國公不明就里，將天子的朱批給兒子看，捋須嘆氣道：“這樣也好，咱們再等等，也好多準備準備。”

“公主金枝玉葉，這樁婚事又是陛下玉，馬虎不得。咱們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將婚禮準備得妥帖些。只是，只是……”

衛國公嘆著氣說著，又轉為對時局的深深擔憂。

接回公主不是目的，巡幸北境才是。

大楚國境廣袤，北抵山，南接祁連，雪山草原，沃野千里。然自江左起家，國都遠在長江之南，對北境可謂鞭長莫及。

眼下，北邊的然，西邊的吐谷渾皆逢強主，國力蒸蒸日上，履犯邊境，不可小覷。

北邊那幾位刺史也不是老實的，只怕是又起異心，陛下不得已要親自走一趟，敲打人心。

謝璟愕然無比。

但不管怎麼說，國事遠大于家事，事關整個大楚的安危也只得應下，并將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未婚妻。

薛稚知道后，卻是松了口氣。

想來皇兄近日正為此事煩憂，才沒有注意到。

他人不在，才自在些，不必日日夜夜擔驚怕在夢里回到那荒唐的一夜，將他當謝郎、和他共赴巫山……每一回，都無比傷心和后悔……

五月初七，端既過，天子曉喻群臣，整頓儀仗車馬，預備離京乘舟北上。

臨行的前一夜，何太后也去了玉燭殿，如同每一位叮囑即將遠行的兒子的母親，絮絮叨叨地叮囑了一個多時辰。

實則天子出行自有尚宮局打點一切，哪里需要關心。桓羨心中煩不勝煩，卻耐著子，一一應下，直至送出了玉燭殿。

“來了沒有？”

送走何太后后，回到玉燭殿，桓羨突然問。

？

也沒個指代，馮整卻于瞬間悟出所指，巍巍應：“方才奴瞅見那側熄了燈火，想起來青黛姑娘前幾日所稟的，公主近日偶暑氣，人一直懨懨的，想是已經睡了。”

那日相見不也好好的，能有什麼事。

況且以前不是很喜歡往他這里跑麼？利用他達到賜婚的目的了，就踹開得這麼徹底？

桓羨嘲諷地了角，朝燕寢去。

明日清晨他就將離開，雖有典禮，但為后宮眷，自是不能去前朝觀禮的。今日不來，明日也不會去。是鐵了心要躲著他。

這是他給的最后機會了。既然抓不住，可別就怪他了。

作者有話說：

梔梔：嗚嗚嗚哥哥好好

桓狗（盛怒之下口不擇言）：結婚，結你媽的婚

第21章

進五月，建康的天氣愈發炎熱。

天子已然北去，謝璟也結束了休沐返回廣陵。薛稚特意去求了何太后，出宮送他。

初晨的還不算毒辣，一襲純白紗帽，天青畫，送他送至了朱雀航上。

航上浮船遍港，都是出游返航的行人。淮水如玉帶嵌在兩側墻黛瓦之間，兩岸楊柳依依，白鷺來去，風景宜人。

“等到了廣陵，你要給我寫信。”臨到別了，薛稚依依囑咐。

謝璟握著手，隔紗笑看眼睛：“眼睛都快粘我上了，既然這麼舍不得我，不若現在就和我到廣陵去？”

本是尋常一句笑言，卻引得薛稚微微紅了眼，輕拍掉他手：“別渾說了。”

“時候不早了，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輕輕嗔道，帷紗下一雙秋水潤的杏眸滿是。

他如今的職務是揚州刺史、廣陵郡守，每隔三月才有一次較長的休，但這幾月間，為了的事頻繁滯留京師，或是渡江來往于建康和廣陵之間。莫說惹的阮夫人擔心，便是薛稚自己也放心不下。

船只早在河中等候，親衛伊仞也在甲板上翹首眺，微焦急神。謝璟于是收了笑意，握著荑鄭重地說：“那好，我先走了，你也小心。”

點頭，開紗幔依依不舍喚他：“早些回來，梔梔等你。”

謝璟安一笑，松開手敏捷地跳上船。于是收錨啟航，他立在船頭上不舍回，船只破水，風帆展翼，建康城闕與未婚妻有若柳的依依倩影就此在山水空濛中淡去。

留一個人在京中，他并不能完全放心，聽說何家的十四郎好端端的卻進了皇寺，便疑心是因了壽宴當晚的事。

可若是如此，多半陛下也查到了，那麼他知不知道那晚的人是梔梔呢？要他們等他回來再為梔梔發嫁之事，是否與此事有關？他又真的會把梔梔給他嗎？

謝璟眉間聚起濃濃的擔憂。但愿，一切都只是他多想罷了。

碼頭上，薛稚一直翹首立著，目送他船只淡出視野才收回了目。

搭著木藍的手拾階而上：“我們去清溪廟吧。我心里不安得很，想去拜拜，求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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