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僅剩他二人，還有一只大黑狗。

極高的警惕使然，虞笙笙向后挪了幾步，眸清澈疏離地看著對方，冷聲道“是又如何？”

男子自認出虞笙笙是子起，就一直瞧著笑。

“不如何。我只是好奇，一個姑娘，為何要打扮男子的模樣？”

虞笙笙一手握著腕上的銀鐲子，腰板得溜直，下頜微微揚起，端的自是那刻在骨子里的孤傲和清冷。

輸人卻不能輸了氣勢，佯作從容地質問道“在南州城，莫非姑娘打扮男子，要罰不？”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水潤，仿若兩汪清泉。

只是那眸底，卻地滲著的張和對他的警惕，故作淡定的樣子，落在男子眼里，真是可極了。

他短促地笑了笑，致深邃的眉眼跟著彎起，出的兩排皓齒，憑添了幾分親和的之氣。

“姑娘不必怕我，我只是覺得姑娘花容月貌，弄男子裝扮，未免可惜了些。”

“……”

虞笙笙早就習慣了被人花式夸，對于男子的話，并無太大的反應。

與男子保持距離的同時，細細地打量著他。

年約莫十八九歲，才高挑瘦，偏小麥，劍眉星目，宇軒昂，是極剛之氣的俊朗長相。

奇怪的是，年與沈婉打扮接近。

他亦是穿著一襲紅袍，袖口用皮制護腕收，束發高吊，紅發帶與衫相映，偶爾隨風輕輕飄幾下，儼然一副意氣風發的年兒郎。

年角始終彎著，從周氣場上來看，倒像是個開朗隨、恣意不羈的子。

與慕北那時常漫不經心、散漫倦怠、難以琢磨的冷子，是截然不同的。

不止是氣場，就連長相和言談舉止，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若說慕北是冷月，武尚景就是驕。

若說慕北是冰封萬里的冬季，武尚景就是烈日炎炎的夏季。

一個長相俊無儔，一個長相俊朗炫目，即使在人群之中，都是最出挑的兩抹驚艷。

“我武尚景，是沈大將軍的義子，沈婉的義兄，在義父下任職副將軍。”，年主介紹著自己，“你什麼名字？”

“虞笙笙。”

“你是慕將軍的小侍？”，奴婢二字都被武尚景換了個文雅的說法。

虞笙笙點了點頭，“正是。”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武尚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環顧周圍，指著正廳里的那幾箱東西，特熱心道“要不我幫你收拾那幾箱東西吧。”

虞笙笙忙搖頭，“不用，慕將軍不喜歡別人他的東西。”

“哦，這樣。”

武尚景還是不急著走，又側頭看了眼他的狗子黑山，自來地同虞笙笙聊了起來。

“它黑山，一般不咬人，太平時我時常帶它去山上抓兔子的，不是軍用的那種兇犬，虞姑娘莫怕。”

“…”,虞笙笙頷首，臉上的笑容略有些僵。

他養的狗做什麼用的，一點都不興趣，好嗎。

“虞姑娘，你就呆在在這院子里，會不會很無聊？”

“還好。”

“最近戰事吃，等打了勝仗，到時我就帶虞姑娘在南州城四逛逛，如何？”，年笑眼彎彎，一副甚是期待的樣子。

“多謝武副將好意。”，虞笙笙禮貌回應。

在人家地盤，又是孤男寡在一個院子里。

雖然武尚景自報家門，可畢竟還不悉，虞笙笙仍心存警惕，時刻與保持著距離。

“今日有勞武副將帶人把將軍東西尋來，真是辛苦了。我得給將軍整理了，不然將軍回來會怪罪于我。”

“那我就不打擾姑娘了。哦，對了，姑娘以后我阿景就好，在沈府上若有什麼需要，盡管來找我和沈婉。”

總算打發走了武尚景，虞笙笙忙回房開始整理慕北的兵書和。

……

來南州城的第二日，慕北到夜里也沒回來。

虞笙笙心中暗爽不用伺候人的夜晚，祥和安靜，舒服極了。

來南州城的第三日，慕北又沒回來。

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曬太、吃水果、磕瓜子，虞笙笙悠閑愜意地回味了一日千金小姐的生活。

來南州城的第四日，慕北怎麼還沒回來？

虞笙笙坐在搖椅上晃悠來晃悠去，開始覺得日子有些無聊。

虞笙笙心中暗罵虞笙笙啊，虞笙笙，你是不是狂，慕北不在，沒人折磨你不好嗎，想他作甚？！

是日午食后。

終于坐不住的虞笙笙在沈將軍的府邸，一不落地轉悠了一圈，最后漫無目的地來到了沈府大門前。

正打算去外面溜達溜達，兩把長矛卻突然在前橫亙叉，攔住了的去路。

“慕將軍有令，兵荒馬之際，止姑娘踏出府門半步。”

“…”

虞笙笙看著那輛長矛，額角突突直跳，雖知慕北是為安全著想，可也不至于把當犯人囚起來啊。

只是想確認下南州護城門距離沈府有多遠，為何慕北連著好幾日都不回來。

遂聲同那兩個守衛商量道“我不走遠，就在這大門口瞧瞧外面行嗎？”

兩個守衛對視了一眼，很通融地收回長矛，步跟在虞笙笙后。

南州城雖是邊防小城，但也是個富庶之地，整座城至也有都城一半大小。

沈府就位于南州城的心腹之地，街坊小巷四通八達，周圍都是酒肆商鋪，只是最近戰事吃，街上行人稀，店鋪大多都關著門，路邊小商販三三兩兩的，十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儼然不見了原有的熱鬧和繁榮。

岌岌可危的迫氣氛，彌漫在整座南州城的上空。

“護城門在哪個方向，距離沈府遠嗎？”，虞笙笙同后的守衛問道。

其中一名守衛給虞笙笙指了個方向，“在西南側，騎馬的話大概要一個時辰才能到。”

虞笙笙瞥了瞥，有些泄氣“…”

騎馬還要

一個時辰，有點遠。

“沈大將軍這幾日可有回過府？”，虞笙笙又問道。

“聽聞外敵這幾日攻城攻得，沈大將軍和慕將軍日日夜夜都吃住在營地，攜同將士共同抵外侵，并未回過府。”

隔空遙，只見西南方似有狼煙升起。

虞笙笙亦是知曉，現在形勢嚴峻，若連易守難攻的南州城都失守淪陷，連帶著前方的晉州、青州、州三座城池，便也徹底沒了收復的希。

是以，南州城這一戰，對于大湯國來說，至關重要。

次日，慕北未歸的第五日，亦是虞笙笙的十六歲生辰。

回想去年這個時候，家里人還為舉辦了隆重的及笄宴，只是一年的時間，是人非，的人生便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如今只一人，對于生辰這事兒，虞笙笙也沒奢什麼。

卻沒想到在早起的時候，意外地收到了一碗長壽面。

“祝姑娘歲歲平安，福祿齊天。”，送面的小廝臨走前還不忘說了一句吉祥話。

虞笙笙喚住那小廝，詫異道“你們是如何知道今日是我生辰的？”

“回姑娘，慕將軍昨夜派人來通報的，說今日是姑娘生辰，讓廚房早上煮一碗長壽面送來。”

“多謝了。”

虞笙笙意外得很，時隔數年，慕北竟還記得的生辰。

不管怎樣，有人惦記的覺，真好。

浸了的笑意在虞笙笙臉上如同生了，從提起筷子起，直到整整一碗長壽面吃完，兩個大酒窩都始終掛在臉上。

十六歲的心思，總是很純粹簡單的。

一碗面，一份心意，便讓虞笙笙愉悅了一整天，就連枯燥的等待都變得沒那麼乏味。

本以為十六歲的生辰，就這麼平淡無奇地過去了。

夜里，虞笙笙半夢半醒間，卻覺旁一沉，淡淡的冷松香挾帶著夜晚的氣，從背后包圍而來。

無形的默契，即使對付不言語一聲，亦是知道那是慕北。

虞笙笙了，轉過去。

睡眼惺忪地看著慕北，可惜屋里未點燈，線太暗，本看不清他的樣貌和神。

“將軍回來了？”，睡意濃重，嗓音微微發啞，反倒別有一番的萌。

適才，他還在城外殺敵，那滿的殺氣和戾氣，卻在踏進這個屋子里起，便收斂退回了。

虞笙笙于他而言，是一種能將他從地獄拉回凡塵俗世的存在。

摟住的那個瞬間，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他太貪上的味道，上的溫度了。

“今日是你十六歲的生辰。”，慕北闔著眼，手松散地搭在虞笙笙的腰上，力度始終地著。

“嗯。”

“我十六歲那年，什麼都沒有了。”

虞笙笙知道慕北說的是什麼，慕家的悲劇是父親推波助瀾造的，能做的只能是說一句“抱歉。”

慕北聽了腔微，鼻腔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來。

br> “抱歉有何用。虞笙笙，你的十六歲不會好過的，要知道，本將軍可是又想到了個新法子折磨你。”

“什麼法子？”，虞笙笙背脊發涼，預不妙。

“自是好法子。”

慕北探索吻，每次皆是若即若離，灼燙的在虞笙笙的面頰上游走輕啄，一下一下，挑撥著虞笙笙的每神經。

他氣息微，聲音變得暗啞低沉，竟出人意料地問了一句話。

“虞笙笙，你是否心悅于我？”

麻麻的異樣在流竄，虞笙笙沒有回答，只是用瓣誠實地回應著慕北，每一次輕吮淺啄，都注了的愫。

天旋地轉如墜云間，床榻之上，烏發如瀑鋪灑在床上，慕北的發垂落在的臉側，得的面頰又又熱。

慕北握上的手，指尖挑開攥的指，再將自己那冷白修長的手指進去，最后與虞笙笙十指扣。

短短幾日不見，慕北似乎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正當理由，讓他可以盡地釋放所有關于虞笙笙的。

那些夜里讓他輾轉難眠的夢境和所有臆想，自此都會一一為現實。

似乎要將這幾日未見的相思都彌補回來，慕北不知疲倦地親吻著下的人。

從耳邊到滾燙的面腮，再從面腮吻到虞笙笙的眼角，滾燙抖的部隨即又落在闔起的雙眸，隨后下移，用舌撬開的貝齒，濡膩的舌尖。

如煙如霧的紗幔后，傳來二人親吻時的急和水漬聲，原本清冷沉寂的房間，皆因這一場淺酌般的旖旎悱惻而變得溫馨起來。

不愧是戰場上馳騁殺敵的將軍，就連親吻都帶著攻城掠池的氣勢。

虞笙笙的呼吸像是被奪走了一般，被吻得窒息，舌尖瓣都被吮吸得微微脹痛。

一塌糊涂的心緒下，腦子卻是清清楚楚的，心臟悸狂跳著，可是回應得卻是忍又克制。

與慕北之間隔著家仇，上他，注定是場自掘墳墓、沒有結果的不歸途。

可是人不瘋狂枉年，這一世，與一個驚才絕艷的人來場豪賭，即便輸得徹頭徹尾，又有何不可？

姐姐虞簫簫穿上嫁宮前的那夜，曾同說過人這一生，太早遇到驚艷的人，這一輩子都將不得安寧。可即使這樣，這凡塵俗世的男男們，卻個個飛蛾撲火，甘之如飴。慕平哥哥是前半生的驚艷，注定會為后半生的憾，但卻無怨無悔，只因曾經過，且還會默默地下去。

來一場刻骨銘心的，也不枉來這世上一次。

虞笙笙決定直面自己的心，用自己的方式去喜歡一個人，不求結果的，即使被這世人所嘲笑。

兩人在激烈的親吻后，相擁而眠。

這一夜，虞笙笙睡得很不安穩，怪夢頻生，夢見兒時的自己，夢見那些陳年往事，夢見那些再也見不到的故人。

想，兒時的自己，怕是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那個給喂糖果吃、哄玩的慕北哥哥，竟會與自己過著這樣糟糟的日子吧。

他倆算什麼？

什麼都不算！只是喜歡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