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

“跳下去？”

虞笙笙小心翼翼地朝崖下方探頭看去。

懸崖峭壁上越往下越長出許多樹來，崖柏巖松錯參差，一直延到下面水流急湍的山澗。

從上俯視會有種樹木，可樹與樹之間實際的距離肯定不近，直接跳下去，恐怕沒等墜到山澗里摔死，就要先撞在某棵樹上撞死了。

二人等到晌午，也未聽到有人來尋他們的靜。

慕北和虞笙笙心中都清楚得很，昨日疾風驟雨，山路發泥石流，正是人荒馬之時，大家都忙于保命，鮮有人會注意馬車朝何跑去。

還不知道死傷了多將士，軍中的副將忙于安頓清點，恐怕此時也是焦頭爛額，力有限，能出來尋他們的人必定不多。

南州大敵境，耽誤不得，原本昨夜他們就該到的南州城的，卻拖到現在。

慕北終是坐不住了。

“起來，我們自己下去。”

“嗯。”，虞笙笙心里雖然打怵，可是卻應得干脆。

只要慕北在，赴死似乎都變得不那麼可怕了，更何況，虞笙笙就是毫無理由的相信慕北，什麼事到他這里都是可能的。

眼見著慕北將頭盔扣在自己的頭上，沉重的胄甲也套在了的上。

虞笙笙面擔憂，“都給我穿上，你怎麼辦？”

“你若摔死了”，慕北抬眸覷了一眼虞笙笙，“無人讓我折磨報仇，也是一樣會被憋死。”

大紅的披風被慕北一分為三，三段再打死結連了一條繩子，繩子兩端又分別系在了兩人的腰上。

慕北拿起那紅纓長槍，雙臂將虞笙笙環抱，并在耳邊低聲問道“怕死嗎？”

虞笙笙回抱著慕北。

想說，有你在，就不怕。

可話到了邊，又轉變輕描淡寫的一句，“將軍莫不是忘了，你一直都在讓我生不如死。”

慕北的頭埋在虞笙笙的頸邊，輕聲笑了。

“說得極是，那我們……一起死”

頃刻間，虞笙笙只覺傾斜，慕北就抱著跳下了崖。

頭頂山鷹盤旋，耳邊風聲獵獵，發如無數條細蛇在半空中蜿蜒，墜落時的失重讓人不過氣來。

眼見就要撞向一棵從巖壁上歪斜長出的樹，慕北猛地將虞笙笙從懷中推開，連接兩人的繩子被樹干攔截，是將兩人吊在了一棵樹上。

如此這般，借著崖木的長勢，反復反復幾次，虞笙笙與慕北終于毫發無損地到達了崖底。

出發前，慕北便已將南州的地形記于心，據日頭的方向，大概判斷出行軍隊伍現在的位置。

虞笙笙褪去頭盔胄甲，亦步亦趨地跟在慕北旁，走了幾丈遠，恰好遇到副將帶兵來尋他們。

一場突如其來的泥石流，導致兩萬大軍有數百余人傷亡。

慕北帶著虞笙笙回到營地，稍作休息之后，便下令繼續行軍。

馬車讓給了較重的傷患，虞笙笙便與慕北同騎一匹馬，后背挨著那寬闊壯的懷。

虞笙笙抓著馬鞍，慕北攥著韁繩，高揚一聲“駕”，戰馬便載著他二人朝著南州城絕塵而去。

一場同生共死，兩人的關系又有了微妙的變化。

r> 至虞笙笙是清楚的。

自看到慕北懸掛在崖邊，死死抓住馬鞍不放的那時起，的心便已被他徹底侵占。

當他抱著，一起跳崖時，在耳邊說的那句“那我們一起死”，便已經讓慕北在心底生發芽，不死不休。

終于，趕在日落前，慕北率大軍趕到了南州城。

南州城依山而建，地勢高峻，易守難攻，可即使這樣，僅僅幾千名的沈家軍駐守，也敵不過敵軍三萬大軍日夜侵擾。

慕北到了此地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城門上觀察駐扎在護城河外的敵軍況，順便了解南州城此時的境況。

虞笙笙則先被安置在了駐守南州的鎮南大將軍沈勇的府上。

“這些都是慕將軍的品？”

同虞笙笙說話的是名紅子。

馬尾高束，袖口束，相貌雖算不上一等一的人，但眉眼清秀，紅齒白，英姿颯爽，舉手投足間，灑恣意，是十足的俠風范。

虞笙笙打量的同時，點頭回道“是，還有一些墜在了山澗里。”

那紅子雙手負在后，繞著虞笙笙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雖然是一小廝打扮，可虞笙笙那相貌、那段，一眼就瞧出是個人。

“你是慕將軍的？”

“奴婢。”

“奴婢？”，紅子語調夸張，明顯到驚訝，“一個奴婢竟生得這般好看，那你們都城的子豈不是各個貌若天仙？”

紅子頻頻點頭，“嘖嘖，傳聞果然不假。”

虞笙笙淺笑嫣然“姑娘過獎了。”

那紅子從懷里掏出一個果子，不拘小節地咬了一大口，水迸濺，吃得津津有味。

“我沈婉，你呢？”

原來是鎮南大將軍沈勇的兒，虞笙笙頷首行禮“虞笙笙。”

“你多大？”，沈婉朝挑了挑眉梢。

“再過幾日便十六了。”

“那我比你大，我得你妹妹。”

沈婉癱坐在太師椅上坐下，像個男子似地，翹著二郎，大口大口地啃著蘋果。

虞笙笙瞧著，只覺得甚是新奇。

與都城里的那些貴不同，沈婉不拘小節，直爽隨，是虞笙笙從未見過的子，倒也是喜歡的子。

“沈小姐，初來乍到，以后還請多多指教。”，虞笙笙微微頷首。

“別別別，別姐姐，就我婉爺。”

虞笙笙驚得半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婉，婉爺？”

真是活久見了，大湯國竟然還有子自稱爺的。

“對，就我婉爺，小，聲婉爺聽聽。”，沈婉同開著玩笑，頗有幾分公子哥的輕浮調調。

“”,虞笙笙角微扯，笑容客氣。

“對了，慕將軍真如傳說的那般，貌比潘安？”

沈婉一雙眼睛晶晶亮，饒有

興致地同虞笙笙聊著，連手中的果子都不吃了。

“我聽說，慕將軍長八尺、面若冠玉、眼若星辰，文可提筆安天下，武可馬上定乾坤。去年西北一戰，他帶幾百兵將，手提紅纓槍，直接絞了對方幾千的軍馬，堪稱人中龍，是驚才絕艷，百年難遇的大英雄。”

沈婉的言辭之間，極盡對慕北的傾慕敬仰之，虞笙笙聽著，心里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小笙，你倒是說，慕將軍真是如此嗎？”

虞笙笙也不知怎地，頓時就生疏了起來，“一會兒沈小姐見了不就知道了嗎？”

“嘶~~”，沈婉佯怒板起臉來，“什麼沈小姐，我婉爺。”

“沈婉，你不在你院里練功，跑這里跟個奴婢逗什麼勁兒？”，一個淳厚沉穩又著幾分威嚴的聲音，從房外傳來。

虞笙笙瞧去，便看到了那個材魁梧高大，面容獷，威風凜凜的鎮南大將軍沈勇。

“爹”

沈婉起要上前迎去，結果步子卻頓在了半路，那聲“爹”后面的話也卡在了間。

虞笙笙順著沈婉的目瞧去，聚焦點正是沈婉口中，那個驚才絕艷、貌比潘安的將軍慕北。

“你這丫頭，還不拜見慕將軍，念了那麼久，終于見著了，怎麼這般沒有禮數。”

“慕將軍？”

一改剛才的爽朗直率，沈婉答答地咬著，笑容從角開始向上蔓延，一雙杏眼秋水瀲滟，歡喜之溢于言表。

拱手抱拳，朝慕北行了個大禮，“久仰將軍大名，沈婉拜見慕將軍。”

虞笙笙看著沈婉，而慕北則看著虞笙笙。

待沈婉朝他行禮作揖時，慕北這才將視線收了回來，一會兒看不著他的兔子，就有點擔心會不會被欺負。

慕北抱拳同沈婉回禮，面無表，不作多言。

沈勇開口道“傷亡將士我會派大夫替他們診治，其他將領我也會讓人安置妥當。慕將軍一路長途跋涉，今日先好好休整一番，待明日你我再細細商討作戰計劃。”

“多謝沈大將軍諒。”

“婉兒，快跟爹走吧，讓慕將軍好好休息。”，沈勇朝兒招呼道。

沈婉有些不舍，眼地看著慕北，商量道“慕將軍，聽說你武藝超群，不知何時可指點一二。”

慕北眸微垂，頷首淡淡應道“沈小姐過獎了，在下的武藝跟沈大將軍比，也只是班門弄斧，擔不上指點二字。”

“好了，婉兒，慕將軍累了。”，沈勇沖沈婉使了個眼，威嚴之自不用言說。

沈婉只能悻悻地跟著沈勇離去，一步三回頭地瞧著慕北，直到走出院子里的月門。

“都安頓好了？”，慕北問。

“都安頓好了，掉在懸崖下面的箱子，沈將軍派人去尋了，快的話明日就能送過來。”

慕北踱步走到虞笙笙前，瞥了一眼頭上的葡藤簪，“我送你的鐲子和簪子呢，也一起丟了？”

“沒有。”

“在哪兒？”

虞笙笙從袖兜里掏出了鐲子和玉簪，“隨帶著了。”

  慕北角不自知地揚起淺淡的弧度，“為什麼不戴？”

虞笙笙低著頭，使子道“區區一個玩，哪配得上將軍送的東西。”

從虞笙笙的手中拿過鐲子，慕北給套在了手腕上，拿過玉簪，又給在了頭發上。

“正因為你是本將軍的玩，才配得上本將軍送的東西。你虞笙笙的命是我慕北的，也是我慕北的，弄壞了你可擔不起責任，畢竟你上背負的可是我慕家幾條命債。”

“近幾日，本將軍會很忙，你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的地方，莫讓人欺負了。”

“記住，只有我可以欺負你、折磨你、侮辱你”

虞笙笙苦笑了一下，“將軍這話說得，搞得我還要謝謝將軍不？”

慕北嗤笑了一聲，轉往室走，“本將軍累了，伺候我沐浴更。”

次日。

虞笙笙醒來時，慕北便已經不在房。

此時南州戰事吃，外敵兵臨城下，正是水深火熱的關鍵時刻，虞笙笙自知慕北此時張得很。

沐浴了一番后，換上了那月白的小廝服飾，盤了個男子發髻后，猶豫再三，還是上了慕北送的那玉簪。

此時的南州，已然是都城春末夏初的氣候，天氣溫熱，度適宜，倒是舒服得很。

虞笙笙坐在廊檐下的搖椅，曬著太，著院子里的那棵杏樹發呆。

杏花開了滿樹，如云似雪，絢爛無比。

“把東西都抬進去”

“小心點”

月門外面，忽然嘈雜起來，虞笙笙起觀，竟是沈將軍派出去的侍衛，將慕北的那幾箱子兵書和從山澗下找了回來。

虞笙笙上前相迎，豈料不知什麼東西突然從月門后沖出，朝撲來。

兩個大爪子極其有力，虞笙笙直接被撲倒在地。

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氣，就是從小怕到大的狗。小時候被街上的野狗咬過，所以直到現在，都非常地怕。

虞笙笙嚇得不敢彈，那大黑狗就趴在上哈哈地著氣，與虞笙笙對視了一眼后，特熱忱地用呼呼的舌頭臉。

“啊~~”，忍不住大聲尖。

“黑山~~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過來！”，一個年的聲音伴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他走到虞笙笙前，忙將大黑狗牽到了杏花樹下拴起來。

“對不起，剛才一時沒盯住就讓它跑了。”，那年朝虞笙笙出手，要拉起來，“有沒有傷到哪里？”

虞笙笙有些嫌棄地了乎乎的臉，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

“沒有。”，搖了搖頭。

那年略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微微歪頭，眉眼帶笑地打量著虞笙笙。

“武副將，東西都放在屋子里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那被稱為武副將的年轉頭朝那些人招呼道“兄弟們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晚上我請大家吃酒。”

打發走那些人后，那年的目又回到了虞笙笙的上，他好奇地道“你是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