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現在,應當是并不想遇上殿下的。
白蘞心想。
殿下生來備偏,對待別人也是這樣,而世子和殿下卻又截然不同,背道相馳,大抵就是因此,這兩人并不適合。
所以才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只是現在為什麼又不走,而是一直停在原地,白蘞卻想不明白。
馬車之中,謝容玨看著沈初姒此時俯喂著貓,淡黃的暈照在的上,順似錦緞般的發傾瀉而下,即便是姿孱弱,也依然脊背直。
大概是先帝將教養得極好,所以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也未見這位殿下喪失憫弱之心。
他突然想起自己今日到底為什麼要在宮闕之中攔住沈初姒。
其實,他起先確實不想打擾到沈初姒和林霽,所以他只是視線掠過他們二人,連腳下都未停留片刻。
既然是和離,那麼往后自然也當是并無關聯。
無論這位殿下想另嫁何人,往后都當和他沒有關系。
只是他在前往乾清殿之時,想到了今日,是圣上賓天的日子,而今日崔繡瑩在鎮國公府中所說的話,又分明是在沈初姒的心口撒鹽。
其實謝容玨很考慮到別人的想法,往日里即便是花娘在他面前哭得再如何傷心,他也從未過一惻之心,可是那時連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應當說些什麼的時候,就已經折返回宮門的必經之。
所幸這位殿下到底也并未如何,對待他的態度溫和而疏離。
謝容玨此時一手挑開簾幔,另一只手在窗邊撐著自己的臉側,一直看著沈初姒抬手將那只貓抱懷中,手指挲了下自己的臉側,才放下帳幔。
白蘞聽到謝容玨不含緒的聲音,“回府吧。”
*
鎮國公府此時燈火不盛,圣上賓天,京中的世家大族這幾日都不得張揚行事,以往熱鬧的府前現在只空落落掛了兩盞素燈。
崔繡瑩在自己的房中走來走去,面說不上是好,末了才問坐在一旁的鎮國公謝玄道:“這圣上才剛剛賓天,九公主就與容玨和離,這日后,不得說鎮國公府趨炎附勢,見公主失勢就當即和離了去。”
崔繡瑩憂心忡忡,飲了一口熱茶勉強紓解心神,“旁的倒也無妨,就算是有些碎的人也不掀不起什麼大浪。只是日后為容玨說親,選些對他日后仕有裨益的親家,有些人會思慮到此事,多會有些患在。”
“等到喪期這三月過去,”謝玄只嗤笑了聲,“哪里還有人記得這位落魄公主,天下換了新主,只怕現在結太子還來不及,現下和離雖說是倉促了些,但是此事也是必然,容玨遲早要娶家世顯赫的貴,哪里愿意做平妻的,所以這和離早些晚些都沒有什麼所謂,即便是有人說鎮國公府趨炎附勢,又有何人敢在我面前嚼舌?”
“話都是這般說,”崔繡瑩想了想,“怕只怕太子對九公主還有些誼在,畢竟他們也是從小同在宮中長大的。雖說這世家輕易不得,但是若是在容玨的仕途上找些絆子,又或者是到時候指婚給個出低微的家,可就實在……”
謝玄打斷的話:“為君者哪有什麼婦人之仁,皇室之中又哪有什麼誼所在?母族落魄的公主不過是空有個公主名號,現在宮中上下就只有這麼一位,日后送去和親都未可知,亦不會引起世家,我可是聽說了,西羌新換了個小闕王,早就有了和親的心思,新君恐怕還得謝我們,現在就多了這麼一個現的人選。”
他說著,頓了頓,“更何況,和離,難道不是九公主自己所提?”
……
謝容玨并未前往之前的書房,他原本在府邸門口頓了頓步,思忖了片刻,然后就抬步前往東側——
府中東側并未沒有什麼院落,白蘞跟在他的后,心中多半明了。
大抵是拂江院。
世子親之后,當是有許久都未曾前往拂江院了。
親之后,其實沈初姒所帶來的的件并不是很多,寢屋之中只有一些書本,旁的也說不上是有什麼。
梨釉在走之前其實也沒有廢多心神,就早已經收拾得干凈,就連屋中的香味都被開窗通過風,再無彌漫開來下來的香味,只有些用不上的件還留在屋中,不便帶走。
梨釉之前囑托過府中的管事李弘才,只說這些件扔了就是。
所以現在李弘才正在拂江院中支使著人前前后后搬東西,所剩下來的東西并不多,只花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將近收尾了。
李弘才見到謝容玨出現在拂江院之中時,面上瞬時間出來一點兒詫異,趕迎上去,躬稟告道:“世子,院中上下已經基本上都清理干凈了,公主的侍基本上已經將件帶走,除了些實在不便帶走的,其他的并無什麼。”
謝容玨嗯了一聲,抬眼看了看院中所植的桃樹,李弘才順著看過去,忙道:“這是公主殿下先前栽種,應當如何置,還未問過世子的意思。”
桃樹錯的枝椏上面已經積了一層雪,有時枝椏,還會落下一點兒雪沫。
謝容玨看了遠那些桃樹片刻,談不上是含著什麼緒:“拔了吧。”
既然是無用之,留在這里自然也是沒有什麼必要。
李弘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連忙誒了一聲,走到旁邊正在忙活著的家丁那里,低聲耳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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