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瑯懷原本跪于殿中，看到沈初姒孤一人前來的時候，臉上不知道為什麼一瞬間也出了難言之。

守靈以后，他就將為鄴朝新君。

外嫁的公主按照規矩，今夜其實并不能留于宮，但是若是母妃尚在宮中的，想留在宮中也并不是不可。

皇后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按照祖制，今夜守靈，是由太子一人來守。

申時過半，除了皇后和太子，宮妃還有其他皇子公主就當離開乾清宮，由朝中重臣和世家大族前來吊唁，自當退避一二。

殿中眷三三兩兩地離開了，到了最后，就只剩下沈初姒一人，跪于乾清殿下，梓宮之前。

乾清殿的地面泛著寒意，為顯虔誠，大殿之并未設置團，向來畏寒，弱，現在的膝彎恐怕早就已經磨出了一大片的紅腫，可卻又毫無所覺地跪在原地，沒有哭過一聲。

一直到禮催促盡快離開，沈初姒才俯首于地，最后朝著沈兆叩首。

生母逝去之時，沈初姒尚且年，并不知曉什麼做喪母之痛，只是后來見到尋常公主皇子都有母妃的時候，會悄悄的羨慕，現在沈兆離世之時，其實大概明白了，或許就是心上被掏出了一個，說不上是什麼痛徹心扉，也并沒有想哭。

只是覺得心上空了一大塊，不敢想他從前對的字字訓誡，也不敢想從前的那點兒細枝末節。

所有人都羨慕獨得圣寵，可若是可以，愿不要這獨一份的偏，換沈兆百歲無憂。

沈初姒片刻之后起準備離開，只是大概因為之前染得風寒，剛剛又在殿中跪了這麼久，站起時，只覺得眼前一白，膝骨以下一點兒知覺都沒有。

雙不得進殿，邊并無人會攙扶，沈初姒原本以為自己應當是要摔在殿，卻不想在這時手臂卻被邊的人扶了一下。

邊并未有什麼相的人，而常安和也早已退至大殿角落。

沈初姒垂眼看去，沒有想到——

居然是……沈瑯懷。

自從上次鳴秋寺遇見以后，沈初姒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位皇兄。

他向來并不喜歡自己，說出口的話也是字字刻薄，沈初姒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在此時扶了一下自己。

他的手一即離，并未停留片刻，見到沈初姒站穩，語氣不咸不淡：“父皇梓宮在上，九妹妹可莫要殿前失儀。”

沈初姒剛想出口道謝之時，卻發現自己的間意明顯，說出口的語句亦是喑啞。

“……多謝皇兄。”

沈瑯懷皺了皺眉，沒有應聲。

沈初姒說完這句話就準備走出殿外，而在剛剛邁出殿門之時，卻又聽到殿中的沈瑯懷好似喚了一句：“小九。”

恍然回過頭，卻又看到沈瑯懷還是跪在原地，并未住。

沈初姒搖了搖頭，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雙早就已經在外等候，見到沈初姒從殿中出來，連忙將之前的大氅披到沈初姒的上，原本想寬些什麼，但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再說。

圣上駕崩，對于殿下哪里是一兩句寬可緩解的。

雙原本以為鎮國公世子當是殿下的良人，可是這些時日自己也看在心中，雖然世子確實并不如外面所傳的那般風流，但是這樣的人，偏生看似生得多，實則連一點兒意也無。

大概是當真薄。

鎮國公夫人更是在殿下失去庇佑之時就想要給世子納妾，不就是打得沈初姒無人撐腰，孤苦無依的主意。

這樁荒唐婚事，大概也只是擲水去了。

沈初姒剛剛從殿出來，就有一個仕從乾清殿的偏殿走出，見到沈初姒的時候輕聲喚了句：“殿下。”

這位仕手上拿著一個小巧的木盒，看上去像是食盒，里面裝著些糕點之類。

仕將木盒遞到沈初姒的面前，“常公公之前吩咐下去的，殿下從殿中出來，奴才就將這件送給殿下。”

從前沈初姒離開乾清殿時，常安和總會準備些點心。

沈初姒打開木盒朝著里面看了一眼，手微微一頓，然后只對著那位仕低聲道：“有勞。”

小公公連聲道不敢，就說了告退。

之前驟起的雪已經消減下去，只是空中飄著一點兒雪粒，雙撐著傘，就這麼跟在沈初姒邊。

雙猶豫再三，才悄聲問道：“……殿下，我們現在去哪里啊？”

殿下與世子既然已經和離，那麼拂江院自然是再不能回去，況且梨釉已經留在那里將殿下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妥當。

宮中自然也是不能留，且不說外嫁公主不可能久住宮中，更何況殿下和養母的親緣也并不深厚。

倘若圣上在時，殿下自然是想回宮中就可以回，可是現在圣上已經不在，又哪里有人能讓殿下這般逾矩。

沈初姒看著自己手中的木盒，突然想起，上次沈兆在見之時，說永遠為留了一條后路。

方才在殿中之時，常安和雖然并未言語，但大概也猜到了沈初姒和謝容玨的事。

剛剛那個仕所給的木盒，里面厚厚的一沓全都是字據房契，沈兆早就已經料到自己死后，沈初姒恐怕不能再如以前一般隨意進出皇宮，又擔心日后若是了委屈，沒有地方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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