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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也不會是對著◎

50

這是孟葭長到二十歲, 第一次離開廣州，不在外婆的邊過年。

鐘漱石怕年紀小，會想家, 再三的問, 要不要回去兩天？

他們躺在弧形沙發上, 蓋著同一條薄毯, 鐘漱石從后面抱了。

室開足了暖氣, 琺瑯彩鼎爐里熏著的白奇楠，被烘得馥郁清甜。

孟葭在他懷里猛搖頭, “不要, 都已經說了不回去, 我不要。”

鐘漱石拍的臉，“好好好，不去就不去, 別搖得頭發昏。”

仰起來看他, “好像吃完午飯以后，你咳得了。”

孟葭在心里，默默給他數著，上午總共咳了四十五次, 下午這一小時，是六次。

說著, 鐘漱石又咳了一下, “吃了那麼些藥，總有一點效果。”

“治咳嗽的話, 中藥還是比較拿手的, 許醫生很厲害。”

孟葭順著他往下說, 其實更想問, 你真的是因為心病嗎？

可問出來了，又預備怎麼收場呢，說不走了嗎？

但是，即便出不出國，也改變不了任何現狀，橫在他們之間的，是越不了的階級差。

鐘漱石說，“你們廣州怎麼過年？說給我聽聽。”

孟葭想了想，“也就是吃團圓飯，喔，還有逛花市，唔行花街，唔算過年。”

說起粵語來，總有不同于港臺片的綿，份外的婉。

鐘漱石低頭，在上吻了一陣，吻完才說，“不該這樣的。”

孟葭上他的脖頸，“沒事，昨天也親了，沒傳染。”

他鼻尖蹭著，低啞道，“現在真是乖啊。”

笑，“那我不能氣一個病人，多缺德。”

鐘漱石真的打算帶去，“花市沒有，十里河那個花鳥文玩市場，湊合能行嗎？”

說，“能行倒是能行，但你現在冒著寒氣出門，還能好嗎？”

“能行就去換服。”

鐘漱石抬抬手，把裹著兩人的毯子一掀，催著上樓。

孟葭不忍掃他興，換了一件白厚呢大，踩了雙長靴子出門。

鐘漱石也穿一件羊絨面料的白風，西裝翻領，剪裁良，看上去低調儒雅。

這樣的一對，出現在人聲鼎沸的市集上，無疑是市民們的焦點，孟葭挨在鐘漱石后，寸步不敢離。

小聲說，“這里好多人啊。”

鐘漱石攥著的手，“跟著我，走散了上哪兒找去？”

孟葭被這句話刺中，來不及發愣，就又被他牽著，往前一個攤位上帶。

有些人走散，是一早就注定要散的，本不必找。

天數盈虧，造所致。避不開的興亡定例。

那天孟葭買了很多東西。

最滿意的，是那盆枝條直立的年桔，見第一眼就喜歡。

攤主說，“姑娘，您也喜歡種小葉桔？這品種好哇。”

孟葭左右繞著看，“這是小葉桔？我一直它年桔。”

“你管人家什麼呢！買吧。”

鐘漱石抱了一手的東西，對說。

攤主長欸了一聲，“看看，還是你老公爽快。”

孟葭臉皮薄，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紅著臉，“他不......”

那頭已經付了錢，信口開河的，“我太太就是較真。”

鐘漱石笑了下，轉頭深深看一眼，拉著往外走。

孟葭捧了盆栽，“過年家里得有年桔，才會來年大吉。”

他拿著腔調，“嗯，孟大小姐的，肯定靈。”

孟葭沒理，直接上了車，也不給后面的鐘漱石開門。

他把東西給老孔，坐了上來，“嘿，您倒是方便，看我兩手無空的，也不管我。”

結結，撐著，“我、我也拿了年桔啊，沒看見？”

鐘漱石斜睨一眼，“您累了，晚上想吃什麼？”

孟葭假裝聽不出他話里的揶揄。想了會兒，“嗯，我這人鄉隨俗，包餃子吧。”

他解下圍巾，往后座上一靠，“你還好養活。”

車快開到西郊的時候，孟葭才想起來問，“我們連餃子皮都沒買。”

鐘漱石忍俊不，“誰還另買餃子皮啊，自己不會搟吶？說出去笑掉人大牙。”

孟葭懷疑道，“鐘總會嗎？我們包餃子的時候，都直接買皮。”

他一下，“把嗎字去掉，你一會兒瞧好了。”

老孔把車開進園子里，鐘漱石拿出封紅包給他，“辛苦了，回家去陪孩子過年吧。”

他接過點頭，“謝謝先生，那我走了。”

孟葭抱著年桔進門，鐘漱石跟在后面，“鞋！你穿上鞋再忙，別凍著了。”

本來想說，不是開了地暖嗎？哪那麼容易冷到。

但對上他寒涼的眼神，孟葭老實穿了，到現在還是有點怕他。

想起第一次來西郊時，那個窗邊的藤蔓樹影，斑駁搖落下來的午后，一縷青白煙淡淡的繚繞。

他就那麼躺在那張長榻上，手覆在額間，鎖著的眉頭像總也展不開。

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呢？想的是，要盡快從這里出去才好。

早知他滿門朱紫，不要和他攀上任何關系才好，見面不相識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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