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鐘漱石遲緩的閉了閉眼，忽然用食指印在上。

孟葭驚惶著，心跳沒有節拍的雨點，“怎麼了？”

“回家告訴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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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秉燭遨游◎

40

孔師傅到的時候, 庭中夜正酣，這頓酒局還沒散。

后來眾人又坐到院子里，人工開鑿的一汪池塘邊, 錯落著幾張弧形淺灰長沙發, 鋪開兩架描金百寶嵌屏風, 隔開了前院的嘈雜氣。

孟葭凝神, 仔細看了一陣, 那屏風的木胎，通髹黑漆, 周嵌了螺鈿, 上頭疏枝偃仰的花鳥圖, 月照下，泛著金的淡。

“孟葭。”

還沒看完，鐘漱石已經在, 招手讓過去。

孟葭在他邊坐下, 鐘漱石拉過手，說，“來，這是賀沂蒙。”

賀沂蒙生的一張小圓臉, 兩眉彎彎，看起來年紀很小的樣子, 配上招牌千金的笑容, 沒什麼距離。

孟葭說了句你好，又問, “沂蒙山那個沂蒙嗎？”

點頭, 客道的語調里一點自矜, “對, 我太爺爺在那兒工作過。”

鐘漱石輕聲在耳邊說了名字。

孟葭喔了聲，其余已不必再問，約懂得。

和鐘靈在一起久了，對這群人，大概也有了一些了解，論起祖上來，都是振聾發聵的人。

他們取名也怪，可能是奉行大道至簡，著意如此。

就說劉小琳，外公在出生的時候，瞅了一眼，滿口斷定像外婆朱琳，就直接小琳。

這不是家的個例，鐘靈說以前，滿大院都是點點、果果這種名兒，大約是老一輩的藝。

鐘靈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二哥握著孟葭的手，坐在長沙發的中間，兩個人低聲說著些什麼。

孟葭睜著一雙烏黑的瞳仁看他，臉上是孩子一樣，聽家里大人講故事的天真神。

周圍站滿了或艷羨，或是眉弄眼的人。

孟葭是在問他，“屏風上的那些圖案，是描金的嗎？”

“不是描的，是工匠們在制作的時候，照著樣兒，先按花紋把凹槽刻出來，再澆注黃金。”

鐘漱石沒喝多，說話時卻有些輕飄不穩，綿薄的氣息撲在孟葭臉上，微風一樣吹拂過。

點頭，“難怪看著這麼厚重，不大像金箔紙。”

“喜歡嗎？”

孟葭不料他問這個，“要是喜歡，怎麼樣？”

“喜歡就送給你，放你寢室里擺著，”鐘漱石緩慢地閉起眼，額頭抵上的，攥著的手微一用力，“哦，寢室可能擺不下，太大了，給你買套房子吧。”

孟葭出手，心里已經不大舒服，“我不要。”

他喝了酒，世家子上那淡淡的疏狂勁，就不怎麼藏得住了。

鐘漱石鼻尖蹭了蹭臉，“為什麼？寢室里住著就這麼舒服？”

乖順地眨眼，“舒服，因為住的踏實，不是我的東西，就不要。”

“隨你吧。”

他的試探點到為止，早知道是個本心足的，從來不假外。

孟葭輕輕出的手，“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間。”

鐘漱石怔怔松開。

他了額角，吹著塘邊的風醒了下神，明曉得討厭這些，但他又為什麼非要問呢？

難道酒勁一上頭，那點下去的心思，就摁不住了？

這麼怕留不住嗎？

他往后一靠，扯下已經松散的領帶，丟在一邊，側過頭，打火機點煙。

煙霧在指間繚繞開，他仰頭深吁了一口，火明滅中，看著孟葭遠去的纖薄背影，無奈的，半瞇了下眼。

孟葭站在水池邊洗手，龍頭里緩緩流出溫泉水，淌在手背上。

有兩個孩子從里面出來，沒有誰和打招呼，席間的熱煙消云散，也許是鐘先生不在，們就連樣子也懶得做了。

孟葭也無所謂，本來就是沒任何關系的人，又不留在這里過年。

但那兩個人走出去，穿過綠叢曲徑，不知是故意講給聽，還是口舌上來，耐不住非要議論。

其中高些的那個，先嗤笑一句，“譚裕就是為的傷？心里倒過意得去啊。”

旁邊的說沒錯，“看那樣子，就知道是盞不省油的燈，這不一扭臉兒，攀上鐘先生這高枝了。”

高個子的像聽了個笑話，“那可得抓穩了，這手勁兒不能松啊，鐘家的樹枝子那麼高，不定哪天掉下來。”

淬了冰霜的話鋒里，像是已經能想見，碎骨的形。

“這一跤，早晚要摔。他們家也就看著門風正，其實打兒上就是歪的，鐘伯父不也是嗎？當年都快要結婚了，還上個學生，盡在外面干混賬事。現在到鐘二哥了，放著葉昕那樣的家世不要，去寵個小生！一點也不讓他爸爸專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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