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上下三十丈,四面去黑寂無。
那碩大黑球威威獨立於天地之間,林季倒背著兩手孑然懸立正中央。
滿眼漆黑,一無所見。
兩耳空空,盡無雜音。
林季往前邁了一步,那圓球一未,仍舊把他牢牢的困在當心。
縱起形一路狂飛,那圓球還是沒,四下一看,還在原地!
原來如此!
林季當下恍然:這圓球本也是一境域時空。
我也好,大日佛主也罷。那方才所展開的境域看似千萬里、寬廣無邊,卻始終都未能掙這看似狹窄的小小三十丈!
原本被困在這裏的是大日佛主,元魂破碎、境域消散之後,我卻了此囚徒!
這又如何是好?
當!
正這時,腦海深響起一道鐘聲。
那聲音並不如何宏亮,可九寶塔卻隨之冉冉生,就連塔頂上下那千萬尊佛像也似同時醒轉一般,面目鮮活,灼灼輝煌。
一道虛影飄空而出,正是阿賴耶識。
佛之法乍現而出!
他面向九寶塔雙手合十連連誦唱。
佛音陣陣魂驚心,心海神識逐漸沉空。恍惚之間,一縷殘念騰然而生……
什麼九州、天下?不過虛妄一場!
什麼父母、妻兒?終是白骨一堆!
唯有住懷空才是永恆之理,隨佛歸寂才是不二法門!
轟!
一聲雷鳴,又一道影憑空乍現。
圓圓滾滾兩頭稍尖,竟是一顆巨型大蛋。
這是「小煤球」所化的魔之法。
那蛋微微搖晃中,道道雷四下激鳴,阿賴耶識的佛音誦唱立時弱去一半。
唰!唰!
又是兩道影同時飄出。
與此前不同的是,這兩道影接連變幻閃爍不停。
左側那個略小些的,時而是婀娜多姿的妙齡,時而是小可的多尾狐形。
正是妖之法胡九。
右側那個高大些的,時而是寬肩乍背的健碩青年,時而是張牙舞爪的弄蛟龍。
正是龍之法敖浪。
嗖!
模模糊糊的霧影中又有一道影飄忽而來。
兩腳離地、半虛無,空瞪著兩隻紅雙眼。
正是鬼皇周癲之子,鬼之法。
呼!
一團火突而閃亮,騰騰升起的火舌中飄起一道枯瘦影。
正是極北奧大師,巫之法。
隨著幾尊法逐一登場,那連綿不絕的佛音鳴唱漸漸弱去,可此間景象卻立時更為紛!
佛音唱、雷鳴響、火升騰、霧影重重,蛟龍、妖狐數變其形。
六法爭鳴一團,卻是誰也制不了誰。
啪,啪……
正這時,自遠傳來一道不不慢的腳步聲。
六道法全都靜了住,齊齊扭頭回。
識海盡頭一片迷濛中,緩緩走來一道人影。
裝束古怪、齊耳短髮,鼻樑上架著一副圓形金框,晃的兩眼灼灼生。
隨著那道人影越來越近,其他六尊法卻是逐漸模糊……
那人影又往前邁了一步,踏出重重迷霧。
砰!
佛音、雷鳴立時消散,火、妖龍瞬滅空無。
就連那輝煌一片的九寶塔也似天乍亮時的啟明星般剎那無蹤!
「什麼狗屁諸法之?!」
林季瞬間清明,朗聲喝道:「我就是我!」
仰頭四外又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球狀方圓,嗤聲笑道:「我還以為如何了不起,原來竟是佛宗把戲!」
那妖僧以惡悟法,阿賴耶識善惡雙,看似全是另闢蹊徑,可卻始終難逃佛門桎梏!
前後都曾被囚於此!
稍有不同的是,在外界看來。
阿賴耶識難離薩迦寺,那妖僧始終不出金剛門。
可其實,卻一般無二,都是被這顆佛門法球所困!
怪不得阿賴耶識第一個顯化法,想要渡我真魂!
那妖僧也以我為引,破開瓶頸魔障!
原來如此!
林季笑道:「善惡即因果,看我斬來,開!」
呼!
怒聲喝中,黑白兩的雙魚猛然擴大,只一瞬間就把圓球外鋪了個滿滿當當。
一道道金黑線自林季周上下浮空而起。
金閃爍數有萬千,黑線點點也大有千百。
轟隆隆……
原本空無一的茫茫夜空中,突然出一道徹響雷鳴!
飄在林季上的數百條黑線瘋狂野長,隨而全都變了一條條漆黑鐵鏈。
咔嚓嚓!
雷鳴激中,周四外雷起,一道又一道騰若蛟龍!
放眼去,漆黑一片的滾滾圓球之中,林季已被千百條鐵鏈的鎖在當心,鐵索的另一頭遠遠的向夜空深,好似被一隻只無形大手死死的拽了住!
這般景象,好似刑場決一般!
「來!」
道劍浮空微微錚鳴。
這時,林季終於明白,方才初見妖僧時,那一向弒殺如仇的道劍為何猶猶豫豫的微微出鞘。
原來,這境中方圓乃是困惡之地!但有一惡果,永不得出!
甚而,就連道劍也其影響,劍劍向惡,不分你我!
一旦狂嘯而出,恐怕連他自也難以倖免!
正因如此,那以惡悟法的妖僧也好,善惡雙修的阿賴耶識也罷,全都斬盡不得,也就無法離去。
大日妖僧周盡惡,、魂魄都難離去。
阿賴耶識善惡兩面,僅是被囚。
「好你個阿賴妖僧!」
經這一下,林季也想通了往日原由。
當年圍攻薩迦寺時,林季藉著天罰之威滅殺阿賴耶識,可卻是斬了他的惡念之魂,善魂卻趁機落在林季識海之中,由此為佛之法。
如今,再舊日囚籠,那善魂又同昔日章彌一樣,善惡異變,想要奪回自元魂,進而還想控制林季真!
「好啊!」
林季笑道:「自章彌至如今,你這孽障善善惡惡百變千回!且在今朝,老子就徹徹底底斷個清楚!來!給我殺!」
道劍微微一晃,突而當空斬落!
咔嚓!
一條鐵索斷兩截。
轟隆!
一道赤亮閃電迎頭落下,正劈在林季頭頂!
「啊!」
全上下的每寸好似都被萬針扎遍,每骨頭好似都被千斤重鎚狠狠砸落一般!
端的是奇痛無比!
疼的林季元魂乍出,放聲大吼!
可於此同時,卻不由心下一喜。
「這,好像是……渡劫天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