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缽盂、迦葉降魔杵這兩件寶皆是佛門重,中蘊有無尚佛威。莫說人、鬼、龍、妖等旁族外道,即便佛宗弟子也不敢隨意。一經祭出更是開山滅海勢不可擋,竟能如此輕飄飄的隨手摘取之人,定是佛之大者!
前有佛關比丘難渡,顯然,這定是又一尊者迴渡來。
「哪來廢話?死!」林季叱聲大喝,揚手一揮。
唰!唰!唰!
天、地、人三劍齊飛而出!
懸在半空的金佛影揮起六臂來迎,可前方尚有道劍相持,一時慢了半步。
眼見那三道怒焰流自六臂虛影間一抹而過!
噗!噗!
接連兩聲,左右僧人齊被天、地兩劍削去頭顱。
人劍隙而過,徑從金佛心口一穿而過!
啪嚓!
啪嚓!
兩殘落下半空,接連砸在大殿屋頂,震得片片碎瓦四起狂飛。
砰!
一聲轟鳴大響,金佛影驟然破碎,整座大殿也隨之劇烈一晃。
一眾僧人慌慌張張的驚逃而出——雖說各個修為也是不俗,可面對剛剛輕而易舉斬殺左右護法的神威猛人,哪還存什麼與寺同生之心?只想儘快逃出這片災厄之地。
「滅佛務盡,殺!」林季怒聲喝道。
四劍狂舞,驚空!
眨眼之間,一個個妖僧盡皆碎而死,一樑柱接連齊聲而斷!
大殿周圍染赤紅一片狼藉!
那四柄法劍仿若許久,又似對這些佛門中人早就痛恨不已!一經祭出好不歡快!
不但驚逃而出的百十個妖僧全被斬碎,就連殿佛像也被砍的碎如沙!
一盞盞油燈撲落倒地,一爐爐香火滾傾翻。
橫落滿地的幔帳、木樑一經燒,立時熊熊大起!
一時間,濃煙滾滾火衝天!
可林季卻看都不看,凌空飛躍直往後院奔來。
……
輕風拂,葉舞沙沙。
整座金剛寺早已流河、眼見倒塌。
可寺后小院裏卻靜的出奇,一片安寂。
兩棵高大的胡楊樹,一間破破爛爛的小石屋,除此之外別無他。
嘎吱……
正這時,那扇斑駁木門輕聲開啟,豁然散出一片白花花的芒。
大日當空之下,建在山頂的金剛寺本就熾熱耀眼,可與那門中白一比,卻顯得格外溫順。
林季掃了一眼,知道這是佛境域,卻也毫不在乎一踏而!
嗡!
那小屋明明只有三丈大小,可一經踏卻陡然遼闊。
放眼去,竟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戈壁灘。
一條碧波大河蜿蜒而過,嘩啦啦的水浪奔湧向前。
白花花的羊群沿河而上,眼見著越來越近。
啪!
一道清脆的鞭聲憑空響起。
羊群後方出現一道暗黃的人影。
那人一邊慢悠悠的揮舞著羊鞭,一邊哼唱著懶洋洋的小調兒,無憂無慮甚是悠閑。
天上雲朵隨風掠過,白亮亮的芒兜頭落下,可卻半點不刺眼,甚而還暖洋洋的直令人眼皮發沉困意突生,一心只想就地躺倒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
恍惚之中,仿若此間世界更加真實。
什麼九州天下,什麼佛道因果全是虛夢一場!
人影、羊群越來越近。
哼唱、水聲越來越。
發自心底的困意也隨之越來越沉。
林季使勁了下手心,強行定住心神,隨而抖劍一揚:「去!」
嗡!
腰間道劍嗡聲作響,連連搖晃了幾下,可卻始終連劍鞘都未飛出。
「嗯?!」
自得神劍以來,從未如此!
「這妖僧的境域好生厲害!」
「施主。」突而間,一道既蒼老又和的聲音響在耳畔。
再一看時,周四外已被麻麻的羊群所包圍。
那道暗黃的人影遠遠的站在羊群外,白花花的照在他上,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面容。
「我看,你與佛有緣,不如就歸了西天吧!」
那聲音忽遠忽近,既響自耳邊,又升自心間。好似天外傳來,又像夢中囈語。
「……歸了西天吧!」
「……歸了西天吧!」
……
那四下里本是一無際的茫茫戈壁灘,可卻瞬間驚起陣陣迴音,漾不絕。
隨著那陣陣迴響,發自心的困意愈加沉重。
好想好想舒舒服服的就此睡上一覺,那外方世界又是與我何干?!
林季強行忍住無盡睡意,一手拽出昊天印。
大印在手,道意橫生,這才稍稍清醒幾分。
好個大日佛主,確有幾分本事!
「與佛有緣?」林季哈哈一笑道:「此前維州,被老子親手滅殺的禿驢沒有一千,也足過八百!就在方才,又殺人放火一路至此。如此這般,還說我與佛有緣,卻是你那狗佛非要犯賤不?!」
「殺人放火,即是因果。」那遠人影回道。
「就像這群羊一樣,吃了水草酣酣大睡,日復一日。待到壯之後,一刀抹了,或煮或烤都是味。這就是羊的宿命因果。人,同樣如此,食慾昏昏待老。就算不被抹殺,誰又能長生不死麼?歲月如刀,你不過是代免其勞罷了!至於那些人到底被誰所殺,終究都是個死!又是有何區別?何況,人,不過是被困在爛軀殼中的囚徒罷了。佛門子弟更是苦悟難出,你殺了他們,卻是正好助以解,恰是無上之天恩!」
「火自天出,本就該燒。若是一無旁,自應熄止。你不放火,那火慢慢就滅了。佛前之火,滅空寂靜。本應熊熊大盛才對!你所謂之放火卻是在救火,為佛燃明,何過之有?」
「施主,你方才所殺之僧皆得解,所燒之寺,皆可永存。這哪是什麼罪過?本是無量功德!」
殺人放火,歷來都是不赦之惡行,卻被這傢伙說無量功德。
好個詭僧!
林季笑道:「這麼說,你們這群狗和尚各個都該死,那座座廟宇都該燒掉才對?好!那我就如你所願!這就送你歸西!」
說著,林季一手抓住劍柄,唰的一聲拔出劍來。
「殺人解是你的功德,助人歸佛卻是我的功德。」遠人影幽幽說道:「你可試試看,誰先圓滿。」
啪!
說著,那人揮了下羊鞭。
鞭聲一響,本就麻麻的羊群立時又多了許多倍,鋪天蓋地一無邊。
整個戈壁灘雪白一片,滿滿當當的全是羊。
啪!
又一聲響,所有的羊都變了人。
男男,老老。全都雙手合什,跪安坐。
「阿彌陀佛!」萬萬千千的人影同聲喝道。
「施主,你可儘管殺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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