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滾滾黑石接連落下，爐中余火瞬間熄滅。

「我皇……」

石屋火爐旁，那一盞幽幽閃耀的小燈籠，微微晃了幾下。

「……神州再復，大法同……」

本就微弱至極的燭驟然暗去，火靈葉吒那極為不甘的嘶喊聲也在同時戛然而止，整個地下石城也隨之陷一片黑的死寂之中。

當！

突然之間，自火爐中猛的傳出一道震鐘聲。

呼！

剛剛熄滅的爐火猛然竄起一丈多高，一道道熾烈火舌不停食著塊塊黑石。

散去形的老者再次出現，卻是側倒臥鼾聲大起。

好似方才那個溯古敘今侃侃而談之人並不是他，僅是無相大夢一場！

林季稍稍一愕，便自明悟：那火靈被困於此，永不得出。十年一醒中，僅存的幾分氣力，全都用來指點自己，如今，氣力已盡又沉沉睡去。

林季默聲不語，遙向爐火又是重重一禮。

火靈不熄，賢者永存！

此禮敬開皇、祭六祖，更為這千萬年來蕓蕓不屈之萬生！

轉過來，卻見韋一舟早已跪伏在地，甚而連頭都不敢抬。

「韋一舟。」林季喚道。

「小……小人在！」韋一舟誠惶誠恐的聲回道。

此時，韋一舟心中大浪翻湧滂湃不已！

從揚州到維州，這輾轉千萬里他曾見過幾多生死迴？

從修士到鬼族，這荏苒數百年他又歷經多滄桑巨變？

可與這方才所經所聞一比，卻都統統不值一提！

當初那揚州九門六派十三世家，為之明爭暗鬥爭進而引來滅門之禍的，也不過是件尋常道而已！

凡夫俗子得獲此，可興其家族數百年！

門派子弟得獲此，可威震方圓千百里！

可在道者眼中，區區道也不過是秋蟲螻蟻！

方才聽那老者所言，大道千古高山闊海！那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道境卻又算個屁！

天人，化神……

乃至七法之尊，開天列祖……

更為驚人的是，有再復不世神州的第三任聖皇就在眼前！

更為可笑的是，剛剛幾個時辰前，自己還想奪了那寶印取而代之！

這簡直是天下之大稽！

「韋一舟！」林季喝道：「你雖口口善惡有知，可卻殺孽浩重，百死難贖！本應將你就此抹去，可又太便宜了你！念你方才引路有功，且就指你一條贖罪坦途，你可願意？！」

「願意！」韋一舟想也不想，趕忙應下。

「好！」林季點頭道：「火靈前輩已沉寂睡去，可此間卻應有人照料。你就留下做個不眠人，日夜守護在此以防有人生。待有他日，神州再復，也算你大功一件！」

「是！」韋一舟應道。

「抬起頭來。」

韋一舟慌忙抬頭，林季抓起昊天印落在他額頭道：「黑石城中萬法枯絕，此印落下，權當命。現封你為護火使，行安護周全之責，若有懈怠，定懲不饒！日後功，必有重賞！」

「盛謝皇恩！」韋一舟慌忙跪拜。

許久過後不見靜，再一抬頭，那四下茫茫夜中一片寂靜，哪還有半息人影？

轟！

小巷對面起一聲炸響，接著一道白飛沖而起，遙遙直向天際衝去。

韋一舟眼的著那艘大船越去越遠，漸漸變一道流星瞬息不見。不由謂然長嘆道：「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轉而又苦聲一笑自語道：「走？又往哪裏走？那天下九州我又哪裏沒逃過？如今，卻連這黑石城都呆不安穩！他要真了聖皇，那天下方圓盡為他土，哪還有我半寸容之所？！且在此倒也好，至這裏絕法隔天歲月靜流，也算得了長生不是？！」

「萬一……我是說萬一，他真能像那火靈老頭說的，再復神州了天聖皇，這豈不是一份莫大功德？說不定也能隨著一路飛升！」

……

轟隆隆！

隨著一聲震巨響，飛逝歸來的大船穩穩的停了住。

林季四下一看，又是那間黑的小房間。

嘎吱吱……

地面合攏蓋住大船，那七口銹跡斑斑的鐵棺材同時升起，又像方才沉落之前一模一樣的依牆列。

林季回頭看了一眼，若不是剛剛歸來，誰又敢想那下方竟有如此景象！更是難以知曉那諸般事！

方才種種好似大夢一場！

林季嘆息一聲，自那扇半掩半開的石門間一而過，剛要走出院落，卻見院中那顆碩大的老榕樹上竟掛著一顆紅鮮鮮的漿果。

「哦？」林季一愣，忽而想起韋一舟所言。

那歷任城主之所以不顧一切的採挖黑石，就是想換取一，說是能藉此延壽三百年。

可韋一舟當時說的明明白白，那丹丸是個蛋黃大小烏黑腥臭之，並非是什麼紅漿果啊？

林季走上前去，剛要手摘下果子，突而看見那漿果下方的樹榦上刻著兩行極為悉的字跡！

「黑丸延凡歲，聖皇吃不得！法果千年出，下顆不歸我！」

「七棺挨個拍，老火如去來！玉京三千臺，天衍落塵埃！」

「天機啊天機！你個老小子……」

林季一見天機手跡，不由眼眶一。

卻在同時，既滿心，又是氣不打一來！

的是：有了這番讖語在，不管什麼時候，又經由了什麼變故，就算沒人引路，整個黑石城空無一人，林季也能由此發覺地下，進而見到火靈知曉來去往故。

氣的是：天機這傢伙向來如此，總是話說一半！

那最後兩句，又是不明不白！

到底什麼意思，還得去猜！

好在玉京山他也先後去過三次，知曉還有這麼一神奇所在。

只是不明白每次都是怎麼去的，那到底又是個什麼地方。

天機讖語向來古怪，一時也想不明白，索林季也就不再執迷，手摘下了果子。

「哎？」

摘果在手后，林季又突而想起：「這傢伙上次給我和方雲山占卦用的果核，是不是就得自這裏？」

不過，那上次是個半青半紅的果子，這次卻是通鮮紅，難道這千年之果次次都不一樣麼？

如今，我也得了這果子，是否也能藉此一窺天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