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醉花樓

黑石城向來有三最。

最賤的就是人命。

外間世界素有「人命如草芥」一說，可在黑石城卻不盡然！

黑石城外百里方圓儘是茫茫頑石寸土皆無，在那些仍有閑養花弄草的人眼裏，區區百十條賤命而已，哪又比得上含花草更珍？

比如西王韋一舟所調養的十顆九葉蓮，每日都要需足足十個人的鮮澆灌。

最貴的是酒。

文人墨客常以「千金酒」來形容酒酒貴，可無論再華麗的詩篇，那也不過是一句擴大形容而已！秦時當年，最昂貴的天下名酒「千夢回」也不過八百兩一壺，更別說此酒極為稀，百年一壺，人間罕見。

可在黑石城，酒值千金卻是人盡皆知之事。

東王蓋無雙旗下酒坊產有兩種酒，一種便宜些的，名為「紫葉香」，一壇一百兩銀子。一種昂貴些的「逍遙釀」一壇一千兩銀子。

紫葉香別也賣，可逍遙釀卻僅供醉花樓。

最的是畫。

誰不曾魂牽夢繞？

只可惜，那醉花樓雖有千般好，可尋常人等哪又去的起？

七彩琉璃，夜夜通明。

每到夜幕降臨，便會響起一片仿若抖著鐵鏈的嘩嘩響聲。

唯有正當中的醉花樓七彩奪目分外耀眼。

直到中王建起了醉花樓，那又是另一番景。

笙歌陣陣，香氣裊裊。

起初，還有人不信。

據李四說，這樓是六十多年新建而的，那時的城心正中原本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

都說人如畫，可若人在膝，誰又瞧那畫卷？

個個讚不絕口，都說那畫不勝收！

「有點意思！」林季一邊聽著李四說起黑石城的種種奇聞，一邊大步邁向城中，直往醉花樓走去。

從黃昏至黎明半刻不停，直令人膽心驚。

據說白銀一萬看一眼，萬兩黃金可供觀賞一晚。

直令人神往心向！

都說江山如畫，可若江山在握，誰又畫興嘆？

林季笑道：「天下碩大，哪裏去不得？龍椅尚可坐，這小小的一座青樓又如何？」

可黑石城醉花樓里偏偏就有這麼一副不勝收、直令人留難忘之卷！

可隨即不久，別說一萬兩白銀一眼，是萬兩黃金一夜也先後有七人試過。

不就是一副畫麼？

再又能到哪裏去？

一萬兩看一眼？

怎麼想都不合算。

整座黑石城形若墨染，滿眼四外儘是漆黑一片。

加之那巨坑深不見底，常有嗆人惡氣沖涌而出。所有人恐之不及，幾乎全都繞著走。

李四一見林季如此漫不經心，也憑添了幾分底氣，快步直向正門走去。

離著老遠就見那樓彩四，甚為絢麗。

門前四外更是車馬如龍，是九州外界極為罕見的汗寶馬、踏雪神駒就有十幾匹！

樓前兩側百十個花枝招展的姑娘笑迎八方，數十個灰小廝忙前忙后的接來送往。

這副門前景象，就遠比當初京州萬花樓、濰城紅花樓熱鬧百倍，繁華無數！

迎頭小廝一見李四那破爛著兩眼一瞪剛要厲聲斥喝，一眼瞄見後林季馬上換了副笑容低頭哈腰道：「爺，裏邊快請！」

李四自小生在城中，可卻從未來過這般地方，每次路過也都遠遠避開，深怕礙了誰的眼，挨一頓莫名拳腳。如今，也能直腰板當一回「爺」，自然神清氣爽，橫肩晃膀大赤赤的往裏走去。

進得樓來，更是一片輝煌。

一個個披紅掛綠、半的娘，細腰嗲嗓的連浪帶晃，直令人渾發燙。

酒香、花香、醉人的人香肆意流淌，琴聲、笛聲、撓人的嬉笑聲奔放歡唱。

似乎這樓的每一口空氣、每一道聲響都從鼻耳直灌心肺，抓的心肝上下，連連狂跳不已。

李四哪見過這般形？直愣愣的瞪著兩眼，竟是一步也邁不了！

林季卻視而不見，直往二樓走去。

「大爺……」一個腰若游蛇般的子形一晃擋在前方，笑盈盈的說道：「這位大爺看著面生，想必是頭次來醉花樓吧？可知這裏的規矩？」

「什麼規矩？」林季冷聲問道。

子笑道：「醉花樓有五層，層層各不同。這第一層麼，喝的是紫葉香，若有餘錢還可選個姑娘，陪你聽曲飲唱。萬兩銀子可半日風流。」

「這二層麼，喝的是逍遙釀，選個若天仙的小娘共度春宵，吹拉彈唱隨你所想，五萬銀子可做連雨新浪。快快活活一日夜。」

「這第三層麼，卻是酒池林、如雲。盡帝王之樂，仙境如夢。得需百萬銀兩，或道重寶。可得妙境三日任你敖。」

「這第四層，為奇畫所在，見一眼十萬兩，觀一夜金百萬。」

「第五層，乃中王所居之，必有不世奇寶才可約面一見。」

「層層如上，需耗下層銀資才可登階。大爺，您是留在第一層聽曲兒，還是再往上走？」

林季道：「這麼說，若我再往上走，就得拿出一萬兩銀子了？」

「正是！」

林季一笑，從袖中掏出一方大印，甩手扔給那子道：「你且去找人問問，這方大印可登幾層！」

說著，看也不看邁步就走。

「這……」那子剛要攔阻，卻被那大印金燦燦的芒晃了眼，整個兒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晃，險些當場摔倒。心知此定非凡品，趕匆匆退後。

林季沿梯而上，第二層被隔了大大小小數百個單房，時有鶯鳴燕高低哦，靡之聲陣陣接連耳。

空著的房間全都門扇半開，一個個妙齡子或是風萬種或是碧玉初手持綉扇帕勾眼相。

一見林季走來，有的故意褪去半截裳，細腰款扭一邊手招呼，一邊口出聲，直令人心神漾。

有的稍稍扭過頭去故作，臉上飛出兩片緋紅卻又眼觀瞧輕咬下，甚是惹人憐惜。

一眼去，形萬千，風無限！

若心神稍有不堅，怕將立時迷失於此！

林季卻似見了枯柳白骨一般，滿心上下毫無波瀾，直往樓口走去。

跟在他後的李四，的攥著兩手熱汗奔涌，那一雙小眼瞪著通紅，連連咽著口水，心中暗道：「這天爺爺，莫非想去第四層看畫麼？嗐！不就是一張畫麼，有個什麼好看的？真有那錢，還不如夜夜睡在第二層！那簡直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