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玉看著，有些遲疑：“你是想幫我？”

若是跟趙清寧定親，陛下自然不會再給賜婚。

“不，我是為了我自己。”趙清寧如實說道，“坦白說我不想親。”

先不說本沒有喜歡的人，不知道嫁給誰好，其次永嘉手裏有兵權，這點就注定了公主府會備矚目，而的親事，也很可能被拿來作為世族之間聯合的橋梁。

之前，陸啟衡就曾打過的主意。

趙清寧從來都不打算嫁皇室，裏麵的勾心鬥角太多，本玩不過別人。

而且上次嘉貴妃流產一事給留下了生育影，當時就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了。

但是想著自己孤獨終老，卻總是有外人惦記跟娘的兵權，企圖在的婚事上做手腳。

萬一哪天被人算計了，就慘了，所以一直以來都避著陸啟衡跟那些世家子弟走。

但是沈祁玉來了，況就不一樣了。

“我若是跟你定親，一來沈家沒什麽勢力，不會引帝王猜忌，二來我可以不用嫁到別人家侍奉公婆，還不用生孩子。”

趙清寧越說越起勁：“而且你也可以一直在公主府住著，這比你找別人演戲的風險小多了。”

到時候沈祁玉在朝為，小九登基為帝，就可以躺平了。

沈祁玉仔細思考的話，發現這還真是個好辦法。

扮男裝考科舉，就注定這輩子沒法恢複兒。

在外人看來，跟趙清寧定親，那就是親上加親。

“可是，姑母不會同意這事吧？”沈祁玉如此說道，永嘉要是不知道的份，或許還能尊重兒的選擇。

可眼下知道，這事就不好辦了。

趙清寧頓時僵住，而後遲疑道：“我娘應該不會介意吧……”

“阿寧，別小瞧了長輩催婚的心。”沈祁玉考慮的比周全，“現代你不結婚都有人指指點點，到了年紀家裏父母把結婚看的比什麽都重要，但凡你說不願意結婚，他們能在你耳邊嘮叨個不停，之後就是數不清的相親，更何況這是古代。”

永嘉自己當年都被先皇催婚過，最後嫁了趙峻元。

興許可以理解趙清寧不想結婚的想法，但作為一個母親，更希自己的兒能尋到良人，將來若是去世了，新帝登基會如何清洗朝堂誰也不知道，到時候起碼有個人照拂阿寧。

就算是假親，沈祁玉也不滿足這個條件。

扮男裝的份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命喪黃泉，還可能會連累阿寧。

思及此，沈祁玉歎了口氣：“姑母不會同意的。”

聽這麽一說，趙清寧也拿不準了。

但沒放棄這個想法，準備找機會探一探永嘉的口風，再想辦法慢慢說服。

然而還沒等找到機會，意外橫生。

這天，趙清寧還在啟辰殿打瞌睡呢，秋荷忽地進了門：“小姐，不好了，表爺出事了！”

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道：“什麽表爺？”

等回過神來，趙清寧整個人瞬間驚醒：“祁玉怎麽了？”

陸景寒注意到稱呼的變換，眸一沉。

秋荷：“大理寺的人突然來了公主府，說是表爺涉嫌科舉舞弊，聖上下旨把他關押到天牢裏去了。”

“什麽？！”趙清寧麵震驚，當即起往府中走。

等回到家中，就見永嘉在前廳坐著。

忍不住問道：“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祁玉怎麽會涉嫌舞弊呢？

永嘉麵嚴峻：“卷了黨派之爭。”

上次陸啟衡被罰，承德帝趁機打了許多世族員後，寒門因此得勢崛起，與世族形對抗，兩派人員可以說是明爭暗鬥，都想製對方。

而這次會試之中，主考及審卷員寒門占了一大半，也正因如此，會試後考中的舉子，多數是貧寒出。

而世族那邊考中的之又，就比如說薛氏子弟，竟無一人上榜。

朝中沒有自家的新勢力，對兩派員來說都是讓人焦心的事。

尤其是這次的會元沈祁玉，不僅出寒門，還是長公主的侄子，一旦他進朝堂站隊，很可能永嘉就會支持那一方。

世族員坐不住了。

恰巧他們那一派有考生明明答卷十分完，卻榜上無名，於是他們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暗指主考徇私舞弊，扶持自己的勢力。

承德帝龍大怒，將主考關押徹查。

沈祁玉就是這麽被卷其中。

趙清寧咬牙：“他們欺人太甚！”

誰說貧苦之人就不能考會元了？！

“科考是朝堂命脈，你舅舅這次的真的了肝火，我也沒辦法了。”永嘉長歎道，“不過我安排了人照拂，想來在大理寺也不會吃苦頭。”

怕沈祁玉兒暴，永嘉在事發後立馬找了大理寺卿，讓他務必好好對待沈祁玉。

大理寺卿惹不起，因此隻是將人關在了天牢裏，連囚都沒讓換。

但在陛下發話前，他也不敢私自放人。

朝堂上雨腥風，陸啟衡一派的員咬死了寒門舞弊，一時間人人自危。

而陸景寒一派的員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況，都在竭力反抗。

承德帝卻突然宣布，將此事由陸啟衡與陸景寒共同主審探查，外人都猜測他這是想在兩個兒子之間選個能力更強的來作為繼承人。

於是，雙方都往死裏折騰對方的人，大理寺一天抓的人比過去一年抓得都多。

趙清寧每日都在擔心沈祁玉的況，得知承德帝大怒之下將主考之一的員死後，再也按耐不住自己，跟永嘉一起去大理寺，要見沈祁玉。

然而時下風頭正，大理寺的人也不敢隨意讓們探視，也隻能打道回府。

一連幾日，都提不起神來。

“老大，你別愁眉苦臉了，沈祁玉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啟辰殿裏，陳晉寶如此安，趙清寧忍不住道：“我現在都見不到了，大理寺都不讓我進門。”

本來獨自穿越來這裏，雖說份高貴，看著沒心沒肺，可心裏還是害怕的，有時候晚上做夢，也會夢到自己回去了。

但每次醒來，都隻剩了失。

可有了老鄉之後，可以跟說些自己的事，能一起吐槽，一起玩兒，的害怕得到了安。

可是現在，老鄉要死了。

興許之後，就隻剩下自己了。

趙清寧眼眶微紅，看的陳晉寶手忙腳。

“老大你別哭啊……”

忽地，一雙手過來，把從座位上拉起。

趙清寧抬眸，就對上陸景寒晦暗的眼神：“不是想見他？我帶你去。”

他拉著去到大理寺，他是此案主審之一，又是皇子，他說是來提審沈祁玉，大理寺卿自然得讓他們進去。

昏暗的囚牢裏，沈祁玉獨自待在最裏間。

見了趙清寧，驚訝萬分：“阿寧？你怎麽來了？”

看著上未曾換過的，以及這牢房裏餿爛的氣味，趙清寧實在沒忍住，帶了哭腔問：“你還好嗎？”

沈祁玉笑笑，隔著囚籠安：“我沒事，你放心吧，他們都沒有對我用過刑，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趙清寧哽咽著，是真的把沈祁玉當很好很好的朋友相。

也是真的害怕，會就此死去。

帝王一怒，流千裏，不是開玩笑的。

暗，陸景寒靜靜地看著為沈祁玉落淚，以及沈祁玉安出笑來，手不自覺地握拳，眸中一片晦，隻覺得格外的礙眼。

沈祁玉於而言，原來這麽重要。

陸景寒眼眸微紅，他不想，若是他要死了，阿寧會為他這麽難過嗎？

探視結束，他按下心中所有想法，把趙清寧送了回去。

沒幾天，科舉舞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那些出低微的舉子們聯合起來抗議世家迫，搶占他們的名額，要求科考重新舉行。

京中隨可見他們抗議的詩詞，甚至於有人開始罵承德帝昏君，朝堂一片。

夜無邊。

天香樓雅間。

閣員放下茶盞，看向陸景寒：“殿下，微臣提的建議，還請您考慮。如今舉子們大肆抗議，對我們來說是好機會。”

煽舉子們遊街，是寒門走的一步棋。

天下讀書人多貧苦，沈祁玉來自他們之中，卻到了權勢迫害，他們當然要為他搖旗吶喊。

“若是沈祁玉被世家迫死在獄中，他們隻會更加群激憤，到時候咱們就會占據優勢。”

至於到底是被誰殺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旦死了，天下舉子都會有逆反心理。

承德帝為了安民心，定會對世家大族出手。

到時候，寒門一派就大獲全勝了。

輿論有時候，也是決定敗的關鍵。

陸景寒沉默不語。

他其實並不是個優寡斷的人。

他也很清楚，沈祁玉死在牢裏，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利益，甚至於還能讓徹底消失在阿寧眼前。

這對陸景寒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閣員等了許久，才等到九殿下的一句話。

“我要沈祁玉平安無事。”

他愕然：“殿下？”

“從別的方麵手吧，沈祁玉不能死。”

閣員無奈，隻能領命離開。

看著天邊月，陸景寒垂下眼眸，忍住酸，眼睫長長，遮住了他心的苦與瘋。

他比任何人都更想送沈祁玉去死。

但阿寧會很傷心。

會如白日裏探視時一樣，哭得淚如雨下。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慌與無措。

所以，他不能那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