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麽一說，陸景寒也盯著那遠去的背影看，但並未看出哪裏悉。

李德忠適時開口：“聽說嘉貴妃娘娘出世族裴家，正是裴世子的姑姑，想來小姐與裴世子認識，才會覺得有些眼。”

畢竟一家人，生的像也很正常？

趙清寧點點頭：“這倒也是。”

說著，看向陸景寒，仔細打量他一番，把他看的呼吸都放輕了。

“說起來，你跟我好像也有點像。”趙清寧單手托腮，“不過這也不奇怪，雖說是表親，但陛下與我娘關係極好，我們也算是親兄妹。”

陸景寒勾了勾角，但沒有笑意。

不知怎地，他不喜歡親兄妹這幾個字。

李德忠剛想說些什麽，見殿下臉不好，瞬間閉。

恰巧有宮來通傳膳食準備好了，趙清寧起去往太極殿偏殿。

陸景寒條件反跟著走，等到了殿門口，才想起來承德帝沒他。

迫於禮法，他默默收回了踏進門的一隻腳，看向張福祿：“勞煩公公通報，孩兒來向父皇請安。”

皇子公主確實有禮儀要求，早晚亦或者是出門歸來，都要給皇帝及母妃問安。

不過承德帝不講究這些，再加上政務繁忙，他是個嚴父，皇子公主們對他多是敬畏而非親近，也就甚來給他請安。

當聽到陸景寒來請安時，他稀奇之餘又有些愉悅，畢竟這個兒子雖然之前與他不親近，眼下看著倒是很敬重他。

承德帝心頗好：“既然來了，那就一同用膳吧。”

陸景寒頷首：“兒臣多謝父皇。”

他悄然座，姿態舉止都很是矜貴。

永嘉看著這一幕，更覺得陸景寒有爭位的意思。

否則，他幹嘛討巧賣乖地來給承德帝問安？

此子所圖非小，野心。

不過在皇室有些野心，也總比混日子強。

與皇帝一起吃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即使趙清寧知道承德帝很寵自己，也不敢說話，怕惹了帝王不悅，飯桌之上隻有永嘉時不時才敢與承德帝說兩句。

陸景寒本無心用飯，他裝作不在意，餘卻掃過趙清寧吃了哪個菜，哪些菜又從未過，再默默記在心裏。

若是下次去重華殿，他也不至於安排膳食還讓不喜。

一頓飯吃的無波無瀾。

永嘉起向承德帝告退，這才帶著趙清寧出門。

承德帝咳嗽兩聲：“小九，你近……”

“父皇日理萬機定然辛苦，兒臣就不打擾您了，先行告退。”

陸景寒利落說道，拱手作禮離開。

承德帝話都沒說完：“來禮儀學的怎麽樣……”

陸景寒人就消失了。

他忍不住皺眉：“這孩子，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張福祿笑著開口：“九皇子恤陛下辛苦，不敢擾了您休息，也是一片孝心。”

承德帝意味不明：“是這樣啊。”

要說他有多孝心，承德帝看不太出來。

不過畢竟是他親生兒子，外祖一族又被他下旨滅了，讓他生來就落後別人，他多補償他幾分也不是不可以。

至於宸妃，想起那個子，承德帝還有些可惜。

宸妃是他當年最寵的妃子，可惜太聰明了，也太剛烈，善於揣測人心，從蛛馬跡發現真相。

若是蠢一點，他可能就會出手替擋住那些算計，說不定能有個好結局。

思及此他走到桌案前，出一張畫像，由於時間太久，畫紙有些泛黃，可畫上的人兒，依舊麗魄人。

張福祿暗中歎氣。

宸妃娘娘這張畫像，在陛下書桌上擺了十多年了，聽說是當年盛寵時，陛下親手所畫。

可惜是人非，佳人已逝，孩子也盡苦楚，才終於活的像個人樣。

張福祿不想，那寵冠後宮的嘉貴妃乃是庶，要不是有幾分像宸妃，如何能走到今天的地位。

若是宸妃還在世，九皇子該是何等尊寵。

陸景寒匆匆出了太極殿，就看到趙清寧離開的背影，他鼓起勇氣，手不自覺的握拳，才開口喊道：“清……清寧。”

趙清寧下意識回眸，就看到月下，他似乎眼地看著。

“娘，你先等我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跟小九說。”

永嘉點頭，踏階而上，走到陸景寒側。

見回來，陸景寒角微微勾起，帶了笑意。

周遭沒有別人，趙清寧想了想，說道：“小九，我有幾句話要代你。”

“你說。”

鄭重開口：“你在宮中行事，還是要多加小心。”

今天他正麵與蕭臨對上，雖說功惡心了他，但也意味著跟將軍府結仇。

將來奪嫡，將軍府勢必不會幫他。

承德帝之所以容忍他今日在大殿上與驃騎大將軍針鋒相對，還同意他說的給蕭澤淵賜婚，一方麵是他確實討厭功高蓋主的武將，有意要震懾蕭家。

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對這個兒子有愧疚心。

“但是小九，陛下對你再愧疚他也終究是帝王，你自己把握分寸，不要越過底線，怒龍。”

輕聲叮囑，陸景寒把說的都記在心裏。

“那我走了，等你學完禮儀，來了書院再說其他的。”

趙清寧如此說道，而後轉離開。

長階之上，陸景寒著遠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宮牆如此之高，高得他想拆了它，盡快去書院。

忽地，他的目頓住，而後變得幽暗。

白日裏，趙清寧曾說看嘉貴妃眼，他當時不覺得有什麽。

可如今看著長公主的背影，竟與白天嘉貴妃離開時有些相似。

不，是很像。

他自習慣了察言觀，對人的記憶點也比其他人更深刻。

可當他回憶起長公主與嘉貴妃的一言一行，又覺得不大像了。

長公主雷厲風行，而嘉貴妃溫若水。

應當隻是他的錯覺。

“走吧。”

待到看不見人了，他麵瞬間恢複沉冷，沒什麽表。

李德忠這時候大氣都不敢出，這段時間殿下脾氣斂，卻無端多了迫。

要不是他與殿下是舊相識，怕是要跟重華殿的宮人們一般，本不敢與殿下對視。

還有，今日若不是趙小姐來了，怕是見不著他的笑容。

主子晴不定，他也隻能盡力伺候，期待趙小姐常來，好歹能讓九殿下開心點。

為了能盡快回到書院，陸景寒沉下心來學習禮儀，終於又過了幾日，承德帝派人通傳，讓他去書院進學。

一大早，陸景寒就起來了，將服穿戴齊整，準備出宮。

李德忠慨萬千，他們殿下這也太上進了，一聽到要去進學，天還蒙蒙亮就出發了。

有這樣勤的主子，將來他們興許也能跟著有一番造化。

清早。

德裕書院門口。

學子們匆匆而來，卻在看到門口的人時紛紛駐足：“見過九皇子。”

他們神惶恐，昔日被他們欺負的低賤之人，翻做了主子，大清早就來門口站著，莫不是要挨個清算舊仇？

抱著這樣的想法，這些人行禮時都有些抖。

誰料陸景寒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們，直勾勾盯著某個方向。

他聽李德忠說，趙清寧病了，向夫子告了假，前幾日都沒來過書院。

彼時他雖心急，卻也不能出宮，隻能默默忍耐。

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就在此時，他遠遠看到了公主府的馬車，眼前一亮。

“主子，到了。”

秋荷低聲醒趙清寧，打了個哈欠，苦著個臉。

就算是穿越了，早上也還是得爬起來上學，真是造孽。

歎口氣，掀開車簾準備下去，一隻手了過來，下意識扶住，卻在看清來人時有些驚喜：“小九？”

待回過神來，見周遭還有學子看著，趕行禮：“臣見過九殿下。”

陸景寒看著鬆開的手，抿了抿，神微淡：“免禮。”

趙清寧站直，笑彎了眉眼：“殿下終於可以來書院了。”

看來承德帝對他還是有培養之心的。

陸景寒眼底亦是湧起笑意。

見踏步往裏走，他隨其後。

啟辰殿。

課上，眾人時不時地看向一側的陸景寒，但見他坐的筆直，麵如平湖一般，不緒，不由有些慨。

皇子就是皇子，就算跌泥沼數十年，一朝翻氣度也貴不可言。

待下課了，更是有許多人想要與這位，近來倍皇帝寵的九皇子攀談。

陸景寒剛準備到趙清寧邊去，就被人團團圍住，看著這些人諂的模樣，他眼中閃過不耐煩。

但這是在趙清寧邊，他得對他們以禮相待。

“趙清寧，蕭公子被賜婚，是不是你幹的？！”

薛雲初怒氣衝衝地看向趙清寧。

當初承德帝賜婚後，這消息震撼了全書院。

蕭澤淵被足在家反省，不能出來，眾人便把注意力轉移到薑知意上。

奈何知道自己會為眾矢之的，在家中告假，不來書院了。

得知薑知意被賜婚給蕭澤淵，薛雲初氣不打一來。

憑什麽出如此顯貴，卻讓一個小之鑽了空子？！

在知道那天趙清寧也在場後，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在報複蕭澤淵。

作為蕭澤淵的頭號，薛雲初不能忍。

“他天之驕子，你讓他與一個小之定親，這是何等辱？！你簡直太過分了！”

趙清寧眼中閃過不悅：“薛雲初，薛家那麽有錢，怎麽沒給請大夫給你看看腦子？賜婚是聖上旨意，與我有什麽關係？”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薛雲初火大，“陛下那麽寵你，賜婚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你對蕭公子而不得，就想毀了他，讓他娶個地位相差甚遠的子，為眾人笑柄，你簡直惡毒至極！”

討厭薑知意不假，但更討厭以此來傷害蕭澤淵的趙清寧！

說著，越想越氣，下意識抓起眼前桌子上的茶盞就想往趙清寧臉上砸：“我要替蕭公子出這口惡氣！”

趙清寧剛想攔住，一隻手從旁，鉗製住薛雲初。

咬牙轉眸，就對上陸景寒冰冷徹骨地眼神：“看來薛大人未曾教過你禮數，竟在書院對公主之無禮。”

薛雲初還沒從他的份轉換裏適應過來，下意識道：“放肆！小野種你放開我，你跟趙清寧一樣都是賤種，卑鄙無恥的東西，就知道用謀詭計……”

話音剛落，陸景寒快速奪過的茶盞，手下一個用力，隻聽一聲脆響，薛雲初發出撕心裂肺的慘。

拿茶盞的手指，被陸景寒給生生折了。

殿中一片沉寂，眾人驚呆，一句話不敢說。

誰也沒想到九皇子武力值這麽高，而且還突然暴走啊。

連趙清寧都驚了：“小九！”

薛雲初上不積德被教訓是應該的，但陸景寒不能在啟辰殿手，若是皇帝知道他第一天過來就惹事，那就完了。

陸景寒從怒意中醒過神來，看向趙清寧，目這才恢複澄澈。

見驚懼，他下意識有些慌，強行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解釋道：“我是想奪的茶盞……怕傷到你，一時才失了力道，但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隻是折了的指骨而已，還能接的起來，就是要點苦。

昔日他上的骨頭斷的差不多了，也照樣爬起來了。

這也不過是給薛雲初個小小的教訓。

趙清寧咽了咽口水，確實被陸景寒給嚇到了。

剛才他的怒容，讓覺到一肅殺之氣，仿佛書中的暴君活過來了一般。

可回過神來，又看他臉上一派純良，還有幾分不知所措，似乎真的是沒掌控好力道。

皺了皺眉，趕讓秋荷去請大夫。

薛雲初疼得幾昏死，涕淚橫流。

“你們在幹什麽？”

陸啟衡突然出現在殿中，眾人下意識退散，他便看到疼得冷汗直冒哭泣不止的薛雲初，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有好事者趕將況告知，陸啟衡看著自家表妹如此痛苦，怒火中燒：“九弟，你這是要幹什麽？！欺辱臣嗎？”

這段時間承德帝很慣著陸景寒，陸啟衡心中忌憚這個弟弟，對他愈發不喜。

眼下他犯了如此大的錯，陸啟衡自然不能放過機會，當即道：“我這就派人稟告父皇！”

說著，他就派人去宮中通報。

陸景寒看著他，眸中毫沒有退讓。

他可沒有什麽兄友弟恭的心，畢竟大家遲早是要刀劍相向的。

他沒空同陸啟衡虛以委蛇。

趙清寧下意識就要替他解釋：“是薛雲初出言不遜在先，小……九殿下是為我才出手的。”

陸啟衡本不想聽：“雲初子縱，但本不壞，不管說了什麽，也不過是與你開玩笑，九弟這般作為實在是太狠毒，此事我必須告知父皇，阿寧妹妹莫要攔我。”

趙清寧無奈。

陸景寒抬眸看他。

阿寧，妹妹？

哦，他怎麽忘了，陸啟衡素來自大，最喜歡不顧的意願，這麽，讓別人以為他們多親近，這事趙清寧私底下就抱怨過好幾次。

要是把這張起來，他是不是就不能這麽了？

陸景寒的目宛如冷的毒蛇。

很快，承德帝就得知了消息，他沒想到陸景寒剛進書院就惹事，很是震怒。

要是每個皇子都跟他這樣不省心，他這皇帝幹脆別當了，專心給他們理爛攤子好了！

很快，他傳旨宣他們覲見。

趙清寧顧不上那麽多，小九雖說做了皇子，但格上還是有些衝，比不過陸啟衡心眼多，得護著他：“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