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枝麵凝重,沉默了良久,話題一轉:“敢問前輩的弟子是為誰而求?”
白葉目遠視,並未瞞:“山陵侯——晏溫。”
柳寒枝了然:“我與晏溫所求是同一人。”
白葉頓時好奇起來,到底是誰中了噬骨花,能讓朝廷和江湖同時牽涉其中?
柳寒枝目淡淡,眼瞼下垂,再抬頭時已經一片清明和堅定,他看著白葉,態度恭謙:“此人於我有泰山之重,是我半副家命,無論如何,寒枝都願意一試。”
還年輕,一生才剛剛開始,他作為舅舅,無論如何都要為謀一條出路。
白葉暗自搖頭:“老夫實在無能為力。”
他不是見死不救之人,若有半分對策,也不會拒絕的如此利索,能被稱為天下第一奇毒,可見其毒其邪。
他看著柳寒枝,言語懇切:“柳公子哪怕是要老夫的命,我都可以二話不說就給你,此毒……實在無解。”
隨後又勸道:“既是極其重要之人,那不若在最後的時間裏好好陪陪,莫要強求。”
柳寒枝搖頭,從未搖半分:“若晚輩偏要強求呢?”
那一瞬間他眼裏迸出來的不甘和翳讓白葉想起來,當初他父親也是以這樣一副姿態,誓要為妻報仇。
柳寒枝慣唱戲,平日裏的姿態多風流放浪,態萬千,這樣的神在他上實則見。
哪怕慈在這裏也會為之一驚,這樣的小舅舅是所陌生的。
片刻他回神,斂去麵上駭人的神,轉眸看著白葉:“前輩的命寒枝不要。”但慈的命他不僅不會放,還會牢牢抓住,他此生最大的憾就是沒有留住母親的命,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隻聽他繼續道:“我小時候確實怪過前輩,覺得是您害死了我父親,但後來長大了,也就明白了。”
“我父親尚武,是出了名的武癡,武功被廢,妻子慘死,他本就心灰意冷,哪怕活著也是行走,一生不得意。”
“所以前輩不用覺得欠我什麽,我父親的死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白葉神容,了卻沒有說出一個字,隻覺慚愧,若是別人早就恨不得殺他泄憤,可偏偏無一人遷怒於自己。
柳寒枝自嘲一笑,解釋道:“想通了之後,晚輩從來沒有打算會拿著這枚扳指來找你。”
“隻是如今確實走投無路了,才腆著臉上門求一求前輩。”
停頓了一會,他的視線上移和白葉對視,語氣確定:“因為我知道……隻有前輩有法子能救。”
白葉眸一凝:“你想要我做什麽?”
柳寒枝神坦然:“寒枝曾聽義父講過,藥王穀有一本醫書,名為逆流冊,其中之可以逆天改命。”
“前輩當初為我父親開了一次逆流冊,寒枝想求前輩……再為寒枝開一次逆流冊。”
白葉形一頓,斥責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你父親當初就是死於此冊!”
不料柳寒枝沒有毫驚訝:“晚輩知曉。”他全都知道。
白葉不明白,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再試一次!就不怕再出悲劇嗎?
兩人沉默對視,片刻,柳寒枝起青的袍,筆直下跪,聲線清潤:“求前輩救一命。”
白葉麵驚訝,久久沒有作。
這是整個武林真正的天之驕子,曆代最出名的兩位武林盟主一個是他父親,一個是他義父,甚至有戲言說,他便是江湖之中的太子。
柳寒枝此生隻為三個人低過頭,一個是他義父,一個是雲姝,而另一個便是慈。
而在今日之前他隻跪過兩人,那便是他父親和義父。
可現在他卻為了慈下跪了,筆直的背脊,巍然不。
柳寒枝沉默的看著白葉,他不是一個好兒子,辜負了義父的厚,偏安一隅,唱戲聽曲兒。
他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義弟,喜歡的人求而不得,還護不住的命。
但他要努力做一個好舅舅,這是在慈剛剛出生,自己把繈褓裏的抱在懷裏時就暗自許下的承諾。
可柳寒枝不知道的是,在慈眼裏,他是全天下最好的舅舅,也一直是的驕傲,他有多好,可惜他自己不知道。
兩人一跪一站,僵持不下,最後白葉無奈歎了口氣,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起來吧,你容我考慮考慮。”
鹿溪從藏書閣出來的時候,看見幾名仆從忙裏忙外的收拾上好的客房,一臉不解,師父不是最討厭接待客人了嗎?怎麽還留人住下了?
抓住其中一個仆從問:“什麽人要住這?”
小出白皙的牙齒,笑道:“穀主說柳公子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鹿溪皺眉:“柳公子?哪個柳公子?”這麽大的麵子,讓扣扣搜搜的老頭子把上好的客房收拾出來了,在看仆從手裏的筆墨紙硯,屏風等等,喲!這些貴重的東西老頭子連自己都舍不得用。
小笑著回稟:“就是那天下第一戲子——柳寒枝,柳公子。”
鹿溪一臉稀奇:“就是那個寫了《桃花扇》,《銀瓶春》的柳寒枝?”
小忙不迭的點頭:“是他,小姐不是最喜歡聽這兩本戲折子了嗎?可以借此機會和柳公子好好討教討教。”
小所說倒是提醒了鹿溪,抬腳就想去見見這位傳說中的柳公子,卻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腳下一頓,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對,人家今日剛到穀裏,肯定舟車勞頓,現在去打擾人家不太合適。”
說完收回腳步,一副惋惜的模樣:“那我明日再上門拜訪。”
然後轉往別走去,走之前還不舍的看了一眼閉的客房。
小角一,麵不解的撓了撓頭:何時這般懂理了?
也不怪小害怕,主要是這小祖宗有多蠻橫在穀裏是眾所周知的,就連如果想見穀主,哪怕是半夜三更也是敢去踹穀主的房門的。
小時候更是一個人睡不著,一定要敲鑼打鼓的把全穀裏的人都吵起來陪鬧的。
怎麽一下子善解人意起來,還讓人不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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