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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502.第498章 我有一個條件

這句結論般的話語落在阿爾藍耳中,又如一記重錘,將心中那被仇恨凝結的冰墻狠狠砸出了一道裂痕。

長久以來,的心海被這堵冰墻覆蓋,讓幾乎看不到墻外的任何事

此時這道裂痕出現的一瞬間,最先有的竟然是恐慌。

低下頭,再搖頭:“不可能,我親眼看到玄策軍圍住了我的部族……”

神態,常歲寧無意再就此事多言,只道:“事到如今若你執意自欺欺人,那也隨意。”

這句話讓恐慌中的阿爾藍突然忿怒,似乎撞到了名為宣泄的出口:“……你憑什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掙扎著站起,通紅的眼睛里有淚,失控地質問道:“你知道親眼看見家人和族人們被屠戮后的形是什麼嗎!”

“我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我部族中固然有人參戰,他們戰死無可厚非!可是那些婦孺老弱……他們有什麼過錯?我阿娘和阿弟,他們究竟何錯之有!”

常歲寧靜靜看著,忽而問:“那岳州染疫的百姓呢?他們何錯之有?”

阿爾藍因激抖晃軀猛地一靜。

常歲寧再問:“你部無辜族人的命是命,岳州百姓的命,便不是命嗎?”

阿爾藍怔怔了一瞬后,再次咬牙切齒道:“你們盛人……都該死!”

“好啊。”常歲寧道:“那你便去好好看看,你口中這些都該死的人,是不是真的個個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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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有人走進來,阿爾藍下意識地后退:“你要干什麼?”

常歲寧眼底一派冷然:“怎麼,敢殺他們,不敢見他們嗎?”

阿爾藍跌摔在地間,薺菜上前為解開了腳上的繩子,卻掙扎著往角落去,試圖反抗,但上的暗全被搜走了,被拽起來的一瞬,開始失聲尖:“不……我不去!放開我!”

常歲寧看著滿臉恐懼的阿爾藍,道:“讓好好看看。”

折磨人的法子有很多種,使其流是一種,令其恐懼也是一種。二者本無輕重之分,端看哪種更對癥了。

阿爾藍很快被薺菜塞上馬車,待來到數里外安置患疫百姓的地方后,又被薺菜從車上強行拖拽了下來。

阿爾藍掙扎著,尖著,不愿前行半步,但本別不過薺菜的力氣,發瘋般喊:“我不要看他們……我為什麼要看這些該死之人!”

帶來的靜很快引來眾多百姓的目

薺菜押著往前走,越掙扎便走得越慢,兩側的棚屋里滿了百姓,一道道視線看過來,大多帶著不解。

而那些不解的眼睛,大多有著飽病痛折磨的痕跡,有人躺在棚屋里痛苦,有人抱著懷中啼哭的孩子輕聲哄著,也有人抱著膝蓋低聲啜泣,不知是為自己還是旁人。

而這些人在聽到阿爾藍的聲音后,都抬起來頭看了過來。

對上那一雙雙眼睛,阿爾藍發狂般的喊聲不控制地堵在了嗓子里,突然發不出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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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招來更多這樣的注目,但是隨著安靜下來,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太過清晰,讓避無可避。

阿爾藍的軀在微微發,但仍舊不屑地嗤笑,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麻木,不停地告訴自己——只不過是一群盛人而已,盛人全都該死!

未見到這些人之前,一直是這樣勸服自己的。

可是面對面的相見,眼睛及眼睛時的,終究是不一樣的……人的眼睛太過擅長傳達苦難,覺知苦難。

那些飽折磨的眼睛讓他們不再只是一個籠統的人數,不再只是冰冷的“盛人”二字。

他們是人,是活生生的、卻正在被迫死去的人。

阿爾藍已經太久未能正視作為“人”的覺知了——

自從跟隨李獻之后,便未曾再與任何人建立過親的關系,無親亦無友,沒有可以說話的人,沒有可供思考對錯的余地,日夜只與仇恨為伴,心海也被仇恨牢牢冰封。

偶爾,會突然自噩夢中驚醒過來,那短暫的恍惚間,是為數不多的“自察”之時,那時會意識到——大仇得報之時,或許也是毀滅之日。

可此時,大仇尚未得報,反而連一直堅信的真相都突然變得模糊了……

此刻清晰的,只有眼前眾生的煎熬之象。

一座棚屋后,有一名覆著面紗的年輕素子,蹲在角落抱膝低聲哭泣,哭音低而栗,帶著無能為力的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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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有一名年半蹲,拿低啞的聲音寬

二人皆是無二院醫學館里的學生,年紀都很輕,本為救人而來,卻日日目睹著不同的人在眼前死去。

但留給他們難過的時間并不多,很快有人急聲喊“大夫”,二人又疾步離開此

再往前走去,終于遠離了那些棚屋,阿爾藍剛覺可以息一二時,隨著被薺菜往前一推,一個趔趄之下,再抬起頭之際,只見前方火刺目,空氣中彌漫著怪異的燒焦氣。

這時,又有兩人抬著一走來,阿爾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只見那是一張還很年輕的清秀面孔,穿著破舊的長衫,全上下唯一鮮亮的,便是他攥著的右手中那串鮮亮的珠花……不知是來自家人還是心儀的郎。

阿爾藍突然想到,自己也曾將腕上的銀鈴贈予投意合的年,那個年也死在了那一天。

焚燒尸的大火在夏夜中格外灼熱,見又一量還未長開的尸被投火中,阿爾藍猛地轉頭,面蒼白地抬往一旁躲避而去。

薺菜沒有再押著,只跟在后,由往前走。

僅被松了雙腳的綁,雙手仍被縛在后的阿爾藍走出數十步,前方的去路便被阻攔。

這條小路是從原本的雜草叢中辟出來的,路的盡頭是一只只整齊擺放的陶罐,大多罐子上都了姓名,一眼去,數百只不止。

一個約六七歲,扎著兩條辮子的孩抱著一只陶罐走來,小心地擺放下去。

陪同過來的婦人著淚,提醒:“再給你阿娘磕個頭吧。”

端端正正地對著陶罐慢慢磕了三個頭,不知是不是還無法理解生與死的差別,從始至終都沒有哭鬧。

婦人要帶回去時,卻仍跪在那里,抬頭看著婦人,道:“嬸子,我想我阿娘了,我想再多呆一會兒。”

婦人眼眶酸,看了眼棚屋的方向,那里顯然還有需要照顧的人,遂點了點頭,彎腰的腦袋,早些回去,便離開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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