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上海灘上的led投屏不斷閃回著溫漫的代言廣告。

出道近十年時間，溫漫終於被雪藏的小明一路攀升，爬到了頂流的位置。

柏林電影節開幕，溫漫的電影得到提名，一躍封神為影後。

在主持人問得到獎後最想做的是什麽，溫漫握著金獎杯，幾乎沒有猶豫。

“想休息回家生孩子。”

‘新晉影後一心想做家庭婦相夫教子’的熱搜在微博上整整掛了一天，炸開了鍋，跪求著溫漫有點事業心，趁熱打鐵多拍幾部好電影，底下還有一票等著吃糧。

而正主本人隻在微博發布了一條在聞彥川懷裏，手握獎杯的自拍後便消失了。

照片中，男人隻出半張臉，下頜線條明朗，薄輕勾著，手還攬在的腰間。

哀嚎，一邊覺得真夫妻cp好甜好磕，一邊哭著覺得溫漫又要消失一段時間。

春風凜冽，風颼颼地直往骨子鑽。

白老頭快餐店裏坐滿了人，遊樂區的海洋球裏滿了一群半大的孩子瘋狂嬉鬧著，笑聲震耳聾。

聞彥庭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麵來往的路人，抬手著耳，隻覺得震的刺耳。

小喬從海洋球裏跑出來，屁往高腳凳上一放，夠著桌子上的漢堡就要往裏放。

聞彥庭一把拍打掉小喬的手，皺著眉頭問：“剛玩完就用手抓，髒不髒？”

小喬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理直氣壯：“反正大舅舅說了快餐也不幹淨，誰也別嫌棄誰！”

聞彥庭‘嘿’了一聲，抬手揪著小喬的耳朵。

小姑娘越大越有反骨，頂起來和聞雅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再頂下次就不帶你來吃了。”

小喬皺著一張小臉了耳朵：“哎呀，知道啦。”

“弟弟呢？”聞彥庭問。

薯條剛塞進裏，小喬指了指後：“在球裏玩呢，你去撈他。”

聞嶼珩今年也不過三歲大，胖乎乎的小子反應遲鈍，小喬都跑出來了，他還被埋在裏麵。

溫漫今年年初懷了二胎，本以為又能安安穩穩度過，卻不想比上一次要激烈的多。本就消瘦，前三個月吐的厲害，幾乎要沒了半條命。

聞彥川寶貝到不行，帶著出去環遊世界散心，捎帶手把聞嶼珩留給了聞彥庭。

他現在才真的是了家庭主夫，顧著幫聞家帶孩子。

聞彥庭麵無奈，著小喬的小胖臉：“就知道吃。”

他正起，後忽然傳來一道悉的聲音，清冷低沉，語氣溫。

“小朋友不可以鑽到球底下去玩，阿姨抱你出來。”

聞彥庭的作倏地頓住，整個人都證在原地，背脊都僵住。

“剛剛這個姐姐踩到你了，阿姨替姐姐跟你道歉好不好？有沒有哪裏疼，給阿姨看看？”

聞彥庭轉過，目直直地向後不遠的人上。

人穿一件淺藍的大，裏麵搭配著羊絨高領，長發被鯊魚夾固定挽起，邊還站著一個幾歲大的小孩。

人微笑著，抬手了聞嶼珩的頭。

聞嶼珩茫然地搖了搖頭，轉頭時更好看到聞彥庭。

他抬起手，聲音糯模糊：“抱抱……”

人順著視線過來，在看清聞彥庭的那一瞬，瞳孔倏然放大。

聞嶼珩撲騰著兩條向聞彥庭走去，裏還急促地喊著：“抱抱……”

快餐店人來人往，擁著喧囂，在來往匆匆的人海之間，聞彥庭定定地看著人，目從未離。

直到聞嶼珩抱住聞彥庭的小，他才回過神來。

他慌地離了視線，低著頭將聞嶼珩抱在懷中，坐在他的手臂上。

七年未見，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眼前的人。

怎麽可能忘？就這一眼，把深藏在心底的記憶全都鉤了出來。

一幕幕都回在眼前，刪不減，忘不掉。

江灣，他十幾年前資助過的貧困生。

怎麽能忘？

那是他一手帶大的姑娘，寫的一手鋒利的瘦金，是他曾手把手著一筆一畫教出來的。

他把撿回來，從頑石雕刻玉，又悄然無聲，消失在他的生命裏。

江灣回過神，似是做了個深呼吸，才緩緩朝聞彥庭走了過去。

手中還牽著個小姑娘，大大方方，得優雅地站在他麵前。

聞彥庭看著，眼前卻浮現出曾經那個有些卑微卻又倔強的姑娘，怯生生髒兮兮地站在他麵前。

江灣微微頷首，謙卑又疏離地了一句：“聞老師。”

聞彥庭的心猛然一，像是了一拍，連呼吸都滯住。

又他‘聞老師’。

聞彥庭抱著聞嶼珩的手還有些抖，小喬抬眸看向他，裏塞著塊沒說話。

“沒想到會在這遇到聞老師，這是您的兒子吧？方才我兒不小心在海洋球中踩到了他，還麻煩您檢查一下，如果有哪裏了傷，我一定負責賠償。”

江灣說這話時，莫名頓了一下。

剛才清楚地聽到，這個小孩子在聞彥庭‘爸爸’。

聞彥庭嚨一陣幹啞，聽著江灣的語氣，心尖搐著酸。

他沉緩了幾口氣，腦海中還回著那一句‘我兒’。

聞彥庭開口，沒有回答，卻是在問：“你結婚了？”

他目盯著江灣的眼，從嚨出的話破碎不音。

江灣默了片刻沒作答，他又將視線轉向旁的小孩上。

小孩穿著白長，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紅齒白，明眸皓齒。

聞彥庭幾乎要站不穩子。

他見過江灣小時候的照片，和江灣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過，就像是在看從前的江灣，隻是眼神中，了那一怯生與倔強。

他原想辯解的那一句‘不是他兒子’到了邊又吞咽了回去，再怎麽也說不出來。

沒意義了。

窒息席卷而來，心髒是搐地疼。他眼尾微紅著，修長的手都泛起青筋，仿佛周的空氣都被幹。

那個曾站在他麵前，倔強地喊著‘除了你我誰都不想嫁’的姑娘，如今褪去了青，姿綽約，風韻。

他知道，回不去了。

嚨像是被扼住一般，聞彥庭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得以息，連肋骨和肺都一並痛著。

聞彥庭輕拍著聞嶼珩，聲音沙啞的不樣子：“小孩子皮實，不礙事。”

江灣頓了頓，目轉向聞嶼珩。

他和他，長了七八分的像。

眼眸垂下，江灣也不再多說，隻是拉了手中孩的手。

“我還有事，就不和聞老師敘舊了。”

江灣點頭，聲音低了一分：“聞老師，有緣再見。”

直到一大一小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快餐店門口，聞彥庭的眼還紅著。

小喬扯著聞彥庭的，聲音甜：“大舅舅，那個阿姨和你是什麽關係？看上去很痛苦。”

聞彥庭哽著嚨，聲音都沙啞。

“你個小屁孩，看得出什麽痛苦來？”

小喬歪著頭。

“看得出，舅媽演戲的時候就是這樣演的。說真正難過的人都是沒有反應的，我看到哭了，的肩膀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