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漫接下了那部《落在北極的鯨》，在一個月後飛往了北海市。

劇組的導演和編劇因為片酬和預算的問題，整部劇的角都選用了不大出名的演員。

國演技好名氣小的演員一抓一大把，導演徐佩斯是注重演技的人，他不需要演員的名氣來為電影抬咖。

北海市四季如春，風和日麗。臨近秋日，風依舊是和煦的，劇組在海邊搭設設備時，夕正泛著紅，金黃的海浪席卷，拍打著浪。

溫漫看了劇本。

主角江笙出生於北海市這座小城，它曾是海上綢之路的始發港，可在九十年代前，北海市的轄區隻有鄉鎮大小，漁民大多都住在海口，日夜聽著汐聲和遊的汽笛。

江笙趕了個好時候出生，恰好那時北海市有大量投資者駐，不論是建築還是海口都進白熱化。江笙一家是漁民出，父親常年在海岸跟著遊一起出海打漁，辦事立後，房地產業大幅度宣傳，開始建設高樓大廈。

正逢江笙剛足月，母親攛掇著父親也加買房熱，江家幾乎是拿出了一輩子的積蓄，在北海市的市中心買下了樓盤。

那年的北海浪都比往年掀得高。

好日子沒過久，江笙還沒上學，到底是沒等來住上新房的好消息。

退了。

建築商們留下了一棟棟爛尾樓跑路，離開了北海市，江笙家就是其中一戶。

他們花了一輩子的積蓄，守著一棟永遠都無法住的樓盤。江笙的父親本就是重男輕，他發泄無門，最後隻能將一切怪罪在的上。

北海浪翻湧，溫漫坐在沙灘椅上翻看著劇本，海風微涼，吹拂著的馬尾。

上還穿著北海三中的校服，臉上黛未沾，素麵朝天。

彼時的江笙十八歲，就讀於北海三中，是學校裏有名的尖子生。

在這一年遇到了的初——荊思舟。

荊思舟高拔，型卻十分消瘦，年的俊容上都帶著鬱，海風席卷時，他甚至聽不清風呼嘯的聲音。

荊思舟患有聽力障礙，開口說的話都含糊不清，卻寫得一手俊秀字。

他永遠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因為聽不清，坐在哪裏都一樣。可荊思舟的學習能力極強，題目隻要看一遍，甚至不需要驗算就可以得出結果。

而這一場戲，正是江笙在海邊和荊思舟的第一場獨。

也是第一次，江笙給他取了外號，他‘麗’。

飾演荊思舟的演員是電影學校剛畢業的應屆生宋祈恒，被導師拉去試了一場戲，徐佩斯看中了他那雙幹淨的眼，當即拍板決定由他來演荊思舟。

但事實上，宋祈恒和荊思舟並不相像。因為荊思舟的眼中除了幹淨還摻雜著鬱，而他眼中的幹淨也僅僅因為是十幾歲的青春年紀。

宋祈恒走到溫漫邊，手裏還握著劇本，顯然是有些張：“溫老師。”

溫漫抬頭看他，笑著了一句：“小恒。”

在開機發布會的時候，見過宋祈恒，他長相偏朗，又帶著幾分年氣。或許是因為年紀還小，溫漫一想到要和他搭戲演高中生還會覺得不自在。

宋祈恒蹲下子翻開劇本對著溫漫，眼睛直勾勾盯著本子上的臺詞，不敢多看溫漫一眼。

“溫老師，這是我第一次進組拍戲，等下如果演得不好，您多擔待著。”

這是在開機後的第一場戲，整個劇組都鑼鼓，場務拿著個喇叭不斷確認著機位和拍攝位置。

溫漫抿輕笑，將耳邊被風吹的頭發挽好：“隻要記得住臺詞，找準人的緒就好了，你是專業學院畢業的，這方麵你會比我懂。”

宋祈恒不經意間抬頭，目劃過溫漫的側臉，從纖長的睫一點點下，最終視線落在了殷紅的瓣上。

幾乎是下一秒，宋祈恒就低下了頭。

不敢看，有種說不出的覺。

“溫老師，我們對一下臺詞吧？”

他著急著轉移著話題，隨手在臺詞上一指：“就這一段，我找找覺。”

溫漫順著他手指點的地方看過去。

那是江笙勸導安荊思舟，兩人拉近距離的一幕。

溫漫轉過頭看著海，就著腥鹹的海風，眼神變得愈發清澈，眼中有迷離意味，也隻是一閃而過。

片刻後，轉過頭來看著宋祈恒：“荊思舟，你知道麗嗎？”

溫漫的目清澈純淨，角有細微上揚的弧度，在看著宋祈恒的那一刻，他就失了神。

過了好一會，宋祈恒才回過神來，連忙接上臺詞。

“什麽麗？”

溫漫歪頭看著他，輕聲對他解釋：“在一片深海域中，有一隻鯨魚名Alice，它的赫茲波長隻有52，沒有同類可以聽到它的聲音。所以多年來它一直沒有家人和朋友，是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

“你和麗很像，你們都是孤獨的，但好在有人發現了你們。荊思舟，你說這算不算是靈魂相撞？”

宋祈恒費了好半天勁，才將目從溫漫上離，強迫著自己進到荊思舟這個角中去。

褪去自己的影子，鬱攀上了他的眼。他轉過頭，明正大地看著‘江笙’。

荊思舟帶著人造耳蝸，還這個海浪漲的氛圍裏，其實聽不大清江笙到底說了什麽。他隻是注視著江笙的，看著它一開一合，分辨著的話。

臺詞進行的很順利，兩人一句一句地對著，將自己徹底進到彼此的角中去。

“我記得你是從廣州轉來的吧？那裏的城市應該很大吧，怎麽想著來北海？”

江笙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管荊思舟有沒有聽進去：“我做夢都想離開這個小城市，等我以後考上北京了，我就去環遊世界！荊思舟，你真應該去看看Alice。”

荊思舟轉頭看著江笙，薄微：“你想去哪？”

江笙略微沉思了片刻後才說道：“我想去北極圈看極，聽說對著極許願，願都能實現。”

荊思舟著，眼神中的鬱漸漸消散，像是烏雲後的暖回升。

“許什麽願？”

話音剛落，劇組的場務便揮著手在不遠高喊著‘準備開機’。

溫漫回過頭回應了一句，再轉過頭時，已經完全從角中離。

麵容平淡，再次做回了溫漫。淺笑著合上劇本，眼神中再不見江笙的清澈與暖意。

“演的很棒，加油。”

溫漫轉向劇組走去，發被風吹得飄起，劃過宋祈恒的眼前。

他看著的背影，膛像是懷揣著喧囂嚷的，衝著撞。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