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梁逸不可思議地看向顧父顧母,目又緩慢地落在顧明月上。
顧明月顯然是知的,臉上并無多驚訝之。
那……那顧緋呢?
他有些于心不忍地抬起頭,看向顧緋。
往日明張揚、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點的人,此刻哪怕素面朝天,也難掩驚艷。
與顧父顧母確實并無相似之。尤其是最近格大變,更是完全沒有了原本的樣子。
顧緋只是沉默。
薄如蟬翼的長睫微微垂下,輕聲問:“那呢?”
雖然沒有點名,但誰都知道指的是哪個“”。
顧母抿抿,狠心道:“明月……才是我們的親生兒。”
顧母簡單地把當年顧明月走丟、顧家收養顧緋的事敘述了一下。
見顧緋始終沉默,握住顧緋的手,眼眶漸漸地紅了,“緋緋,緋緋,你不要擔心。我們只是沒有緣關系,但你永遠都是顧家的兒,你就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兒。”
便聽見顧緋問:“姐姐早就知道真相了嗎?”
“……嗯,”顧母別過了頭,“認回明月那天,我、我一時沖,把真相告訴了。”
此時此刻,一種莫大的暢快涌上顧明月的心頭。
雖然事發生了一些偏差,但總還是在的計劃之中。顧緋還得意嗎?看還怎麼得意得下去!
頂著這麼個冒牌貨的份,顧緋自尊心那麼強,知道真相之后,不可能會坦然地在顧家繼續住下去。
只是……顧明月還是覺得,事的發展有點不對勁。
是不是過于順利了一些?
顧緋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接了真相?要知道上一次可是直接闖出了宴會廳,讓顧梁兩家丟了大臉呢。
出人意料的,顧緋松開了顧母的手,轉頭看向了顧明月。
“姐姐,”微微垂眸,輕聲道,“對不起。”
對付白蓮花的最好辦法,就是比還要白蓮。
一貫以弱形象示人的小白花顧明月,哭得楚楚人時,大家只會覺得本該如此。
但倘若紅了眼眶的人,是向來高傲的顧緋呢?
輕輕的一句話,讓顧父顧母的心都要碎了。
顧明月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慌道:“緋緋,你跟我道歉做什麼?”
“我走了你的人生,”顧緋眸黯淡,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爸爸媽媽的寵,還有逸哥哥……這些本該都是你的,卻被我走了。”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
顧緋怎麼會跟人道歉!
不是向來目中無人高傲自大嗎?不是十分無腦,一點就燃嗎?
顧明月完全懵了,大腦一片空白,之前涌上的喜悅散得干干凈凈。
這樣的道歉有什麼用?哪里是在道歉,分明就是在賣慘!
張了張,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反倒是顧父忍不住開了口:“緋緋!”
“收養你是我們夫妻自愿做出的決定,你的這些本來就是你的,這不。”
顧母也跟著安道:“是啊緋緋,只是一個緣關系而已。我們一家四口熱熱鬧鬧,多幸福啊。你明月姐姐也不介意的是不是?”
顧明月笑得難看極了:“……是。”
“真的嗎?”顧緋的眸子漸漸有了些神采,向顧明月時,多了幾分激,“爸爸媽媽,謝謝你們,也謝謝你姐姐。”
越是笑,顧明月的心就越如刀割般疼痛。
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看著顧緋輕飄飄地揮一揮手,就奪走了的一切,那種絕得幾乎不過氣來……
顧緋道:“逸哥哥。”
忽然被點名,梁逸回神乍醒,“緋緋?”
“逸哥哥,我知道,從小到大,你都不喜歡我,”顧緋地笑了笑,仿佛一朵被風吹打的玫瑰花,“和我的婚約,給你帶來了很多痛苦吧?”
怎麼可能……
梁逸下意識要反駁,卻忽然反應過來,確實是這樣。
過去的那些年,他的確不喜歡顧緋。
他喜歡溫、弱善良如清水芙蓉般的孩子,而不是顧緋這樣明艷張揚、玫瑰一般的千金大小姐。
便是讀大學時,邊親近的人以未婚妻作為調侃,他也會補充一句“是家族聯姻”,撇清他與顧緋的關系。
可他的心態,是從什麼時候發生改變了呢?是那個被打的訂婚宴,是顧緋在燈下自信從容的模樣……
“我不是顧家的親生兒,這場聯姻,我本就沒有參與的資格……”顧緋輕聲道,“逸哥哥,比起我,你應該更喜歡明月姐姐吧?我們退婚,好不好?”
明明可以只說退婚,卻偏偏加上了一句“你應該更喜歡明月姐姐吧”,于是,到了顧父顧母這邊,就忽然變了味道。
顧父顧母意識到,梁逸與顧緋訂婚多年,兩人私底下的聯系次數卻屈指可數。顧明月才回到顧家幾天,梁逸已經到了親自去病房探的程度……
事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梁逸怔怔地看著顧緋,一瞬間說不出話。顧明月的確是他喜歡的類型,可他卻突然發現,更吸引他的,是顧緋。
但已經來不及了。
顧父顧母本不知道幾個小輩之間還有這麼多,看向顧明月的目也多了幾分指責。
“好,”顧父點頭道,“這件事,爸爸幫你理,你安心養病。緋緋,記住,顧家是你永遠的護盾。”
病房的門緩緩合上,顧緋了個懶腰,不復之前楚楚可憐的模樣。
“終于走了,”嫌棄地看了門外一眼,“好煩,陸清辭給我帶的粥都涼了。”
這下總能清凈一段時間了。
系統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它一開始也以為宿主只是空有貌,這一刻忽然意識到為什麼那麼多主角都為黑化了。
宿主戲太快,格百變,這誰抵得住啊嗚嗚嗚。
可惜,宿主沒有心。
沒有心的人最可怕了。
*
碧空如洗,飛機的尾翼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度。
低調的黑私家車停在了一棟建筑前。
形修長的男人走下車,將滿頭銀、卻仍然神矍鑠的老人扶了出來。
赫然是陸清辭。
“程爺爺,”陸清辭道,“這是這個小縣城里唯一的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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