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在慶賢樓有固定的雅間,掌柜的似乎也很樂意為他留位置。
放眼整個京城,權貴遍地,慶賢樓能做大到如此地步,自然背景深厚,但擁有此特權的僅溫大將軍一人。
正是飯點,大堂熙熙攘攘,人聲嘈雜,統一穿暗紅短衫的小二端著飯菜茶水穿梭其間,手臂穩當,姿靈巧。
負責迎客的藍短衫小二上前來,笑容滿面:“小的見過溫將軍!稀客稀客,里邊請。”
既然在這里預留了固定的雅間,說明常來吃飯,怎麼小二又說他是稀客?
向云覺得奇怪,只當是小二口誤。
雅間在二樓,酒樓里人多,一共只點了兩個宮人跟隨,畢竟溫疏水隨行在側,再怎麼說還是讓人放心的。
誰知才走上實木樓梯,后便傳來一道著嗓子的滴滴聲音。
“呀,是溫將軍嗎?”
蘇蕉兒先好奇地回了頭,其他人跟著停下步子。
楚婕一行人走過來,打扮得一貫高雅端莊,一靛藍銀紋襦穿出幾分惠質如蘭的氣韻。
眉如遠山黛,妝容清淡適宜,加之面上總掛著的溫和淺笑,實在是讓人覺得舒服。
向云近主子耳邊:“這是楚家的大小姐和三小姐。”
蘇蕉兒是第一次見楚婕,卻頗意外。
見過的楚家人里,楚貴妃與的一雙兒一個比一個不好相,反倒眼前這個姑娘看起來人很好。
還有楚識寧,他也很友好。
蘇蕉兒心里有些困了。
方才開口的不是楚婕,而是邊一個年紀更小些的姑娘,楚國公府庶出的三兒,楚菱。
楚菱看著也就剛及笄的模樣,下尖尖的,一雙眼正時不時地往溫疏水上落一下。
“見過小千歲。”楚婕得地行了禮,又朝溫疏水福福,“溫將軍,別來無恙。”
“什麼事?”
楚婕淺笑道:“無事,只是遇見了,上來打個招呼……”
“有事有事。”楚菱急忙打斷了嫡姐的話,撥弄著耳邊的頭發,嗓音尖細,“溫將軍,慶賢樓實在太多人,我們都沒有位置了,不知可介意同桌?”
瞧著反正溫將軍已經帶了一個子,便沒有什麼好忌諱的了。
被打斷了話,楚婕卻沒有生氣,只是有些無奈地看向妹妹。
溫疏水心本就不大好,聽了這話,更是皺著眉,毫不留面地冷冷道:“怎麼,國公府的千金都吃不起飯了,要來蹭吃蹭喝?”
楚菱面一僵,雖說早聽聞溫大將軍子不好,說話從不顧忌對方是誰,只看心好壞。
可這、這說得未免太難聽了。
楚菱只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雖是庶,那也是楚國公府的小姐,哪里過這種辱,一下子臉都青了。
結結道:“實在是沒位置了呀……”
“那就是京城其他酒樓全倒閉了?”
溫疏水說著還看了眼一邊的楚婕,只覺費解。
上回他都將人抓進地牢了,楚家吃了個啞虧,竟然路上遇見了還要上來問好?
連小千歲這笨笨的,在他這兒了氣都知道不理他。
溫疏水心里正煩悶,懶得再理會,低頭道:“走吧,吃了飯不是還要去逛夜市?”
蘇蕉兒嗯嗯幾聲,繼續往樓上去。
楚菱這才拿正眼瞧瞧溫將軍邊薄紗遮面的子,不過這會兒只能看見一道背影。
這便是那位小公主?與溫將軍怎麼走得這麼近?
正出著神,忽聽側的楚婕道:“再不走,十香樓也要客滿了。”
語氣分明如此溫和,楚菱卻渾一,深知這位嫡姐里是個怎樣的人。
怯怯道:“長姐,我、我方才是想撮合你和溫將軍,沒有別的意思!”
楚婕不置可否地一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我自然知道你是好意,怕什麼。”
楚菱再不敢說話,出門去乘車。
是庶,只能乘后面的小車。不過幸虧是這樣的規矩,可不想和嫡姐坐一起。
閉閉眼,腦海里又浮現出四妹妹凄慘的死狀。
楚菱慌地捶著頭,只恨自己怎麼不趕忘個干凈!
前頭的馬車里,楚婕臉上的笑像是烙上去的面一般,即便在無人的況下輕易也不摘下。
只是天漸漸晚了,馬車更顯昏暗,那張清麗的臉上明暗雜,有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上回楚國公借機彈劾蘇漣,沒想到被溫疏水和蘇漣聯手反咬一口。
那折子遞上去覆水難收,好在祿安帝并沒有當眾給國公府難看,只是私底下去訓斥了一番。
但也借此駁回了嫡長子楚煒要刑部做侍郎的請求,竟只愿意給個祿寺寺丞的位置。
管祭祀宴飲的從六品,與閑職有什麼區別。
楚婕臉逐漸冷沉,又想到方才溫疏水的態度。
枉費與父親商量,沒有將溫疏水地牢的事抖落給祿安帝。
畢竟就算祿安帝知道了,估計也撼不了溫疏水的地位,倒不如賣個順水人,也顯得楚家大度。
不過就方才的形來看……這種小恩小惠,顯然不足以拉攏這位脾狷狂的大將軍。
還要再加些分量足的籌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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