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向云道,“也該去向溫將軍道別了。”
溫疏水正在書房,原本向云只打算讓劉管事進去告知一聲,誰知蘇蕉兒已經率先敲了門,得到應允后,便高高興興進門去了。
案上隨意堆著很多書,他是武將,也不鉆研什麼四書五經,因而都是些兵法和劍式圖冊之類。
蘇蕉兒湊到他邊上,見他手里的那卷都是字,不由頭暈眼花,反被桌上攤開的一本圖冊吸引了注意力。
“呀。”指著書頁上兩個拿劍的白描小人,“溫將軍,你和我看一樣的書呢。”
也喜歡看圖畫多的書!
溫疏水掀起眼皮掃一眼,一本教人如何拆解劍招的圖冊,圖畫多,自然生有趣。
他玩味道:“哦?那小千歲當真是涉獵廣泛。”
蘇蕉兒抿一笑,手肘撐在桌面上,手指得意地在紙上畫圈:“不過我書里的小人不拿劍哦。”
云安殿里養了數個畫師,每日專門產出各類圖冊供消遣娛樂,可以說每本都是獨一無二的。
淡淡的甜香飄過來,余瞥見正勾著書一頁頁地翻過去,溫疏水問:“小千歲,太子殿下不接了?”
蘇蕉兒一驚,趕放下書:“接的,接的,我來就是同你說一聲,我要走啦。”
“嗯,這書喜歡就拿去吧。”
蘇蕉兒頓時如獲至寶,把書往懷里一抱,開心道:“好,那我過幾日再來還你。”
車夫駕著馬車在府外等待,南城門離這里隔著幾條街,過去大約要花小半個時辰。
“我都三個多月沒有見過皇兄了。”蘇蕉兒勾著指頭算了算,不過這倒不算最久的一次,蘇漣十七歲正式朝,此后便一天天忙碌起來。
起初為防有人不服氣,他主請纓,離京辦了幾次差,最久一次長達半年,回來人瘦了一圈,氣神倒一直很好,氣度也更沉穩。
祿安帝只有兩個兒子,除了蘇漣,還有楚貴妃膝下的二皇子蘇玨,今年十六,比蘇漣小了七歲。
本是青春洋溢的年紀,卻對誰都擺著一張郁譏諷的臉。
總之,楚貴妃的淑月宮,從上到下竟沒一個好相的人。
到城門口,宮人到前方探路去了,蘇蕉兒仍坐在馬車里,不好隨意下去,只能開側簾,興致地著外頭來往的街景。
城門人來人往,客流量不遜于京中幾條主街道,因而擺攤賣者甚多,十分熱鬧。
才走過去一大串冰糖葫蘆,又推來一輛糖畫小車,四五個孩一擁而上,嘰嘰喳喳地同那攤主說話。
眼看著那攤主將一勺糖畫了只公模樣,蘇蕉兒都看呆了。
若非不方便下去,肯定也要讓老板畫一只兔子給!
“是你。”
不遠忽然傳來一聲略帶驚喜的男聲,楚識寧轉頭對朋友說了句,邁步走過來。
楚識寧生得溫潤端正,任誰見了也忘不了,蘇蕉兒只是稍微想了想,便記起來:“楚。”
楚識寧自認是個克制守禮的人,卻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籠罩的日褪去,眼前的姑娘再不是那般圣潔不可的模樣,微微鼓起的臉頰更多出幾分稚氣可,討人喜歡。
似乎盯著不遠的糖畫小攤,泛著水的明亮眸子輕輕眨了一下。
楚識寧的心也跟著輕輕一下:“在下楚識寧,敢問姑娘芳名?”
說句自大的話,京城里有人不知道他,這姑娘想必京不久。
蘇蕉兒搖搖頭,是不會告訴他的。
不遠,幾個孩舉著形態各異的糖畫蹦蹦跳跳,留地看一眼,就要放下側簾。
楚識寧靈機一:“稍等。”
說著快步走向攤子,想要買一個糖人,可等攤主問起要什麼形狀,他才愣住,想到那姑娘對著日吹公英的模樣,半晌道:“畫一朵花吧。”
攤主的手藝極好,花型飽滿,糖金黃,薄薄地出日。
蘇蕉兒果然直勾勾地盯著,楚識寧微微一笑,遞到眼前,溫聲道:“可以告訴我名字了嗎?”
蘇蕉兒手指都了,又遲疑地收回。
雖說不是兔子,可還是很喜歡的,不過……
僵持片刻,楚識寧先敗下陣來,無奈道:“罷了,不愿意說便不說。”
說著,仍將糖畫送給:“拿著吧,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蘇蕉兒終于接過來,只是想著母后教要禮尚往來,慢慢道:“你等一下。”
馬車里備著點心瓜果,還有便于存放的堅果和糖。
隨手一抓,是兩顆花生和一顆紅棗兒,著手道:“喏,給你吃。”
楚識寧的手大許多,花生和紅棗兒一落上去,頓時顯得小巧。
他一怔,再向那張單純無邪的臉,忽然明白,這姑娘似乎有些特殊。
蘇蕉兒放下簾子,只剩他在原地發呆。
良久,楚識寧才回過神,去尋自己的朋友。
馬車里,蘇蕉兒舉著糖畫看了許久,也不舍得吃一口。直到向云掀開簾子,糖畫仍是完整的模樣。
方才楚識寧走近馬車,自然注意到了,不過皇后娘娘說過,在宮外,一切只要小千歲安全高興,做什麼都隨去,向云便沒有上前阻攔。
出行的馬車裝扮得與一般宦家的眷出行沒有什麼不同,那位楚公子不知看出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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