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歡躺在溫暖被子中，聽著那意有所指的語調，忍不住扭頭笑了笑。

或許病痛確實很能消磨人的意誌力。

江歡隻覺得無比倦懶，眼睫鬆散半瞇，連聲音都染著意。

“靳司珩，你在告狀嗎？”

男人坐在床邊，手指著被角，平靜又理直氣壯道，“是。”

“他確實沒照顧好你。”

“我不用他照顧。”江歡輕聲歎息，微微轉開視線，“……因為，他不是我男朋友。”

這句話說出時，出乎自己意料，江歡心中是無比的坦然。

“……”

臥室陷一片靜謐。

江歡能到靳司珩的氣息，輕輕淺淺纏繞在旁，恍惚中，好像他們的呼吸都開始同頻。

“……姐姐。”

靳司珩終於開了口，聲音帶著喑啞，“我知道。”

“？”江歡茫然轉頭。

房間隻開了一盞小燈，將一切蒙上朦朧彩。

線和暈開他的廓，連那雙慵懶低垂的眼眸，都好似染了朦朧霧氣，微啞音調浮在水麵。

“最開始我確實有了誤會，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不是了。”

靳司珩安靜坐在床邊許久，尾音落下，終於了。

手掌撐住床沿，他往前傾，將臉上緒毫不保留地展在暖調線之中。

也讓江歡看得清清楚楚。

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姐姐。”他總是喜歡這麽喊，聲音輕輕落下，勾著無邊繾綣，“你看他的眼神，沒有喜歡。”

或許是發燒帶來的效應，江歡隻覺得腦袋一陣眩暈，幾乎轉不了。

“那你為什麽……”

“我為什麽不破？”靳司珩笑得很開心，連虎牙都完全出，“又或者，我為什麽要主當小三？”

“姐姐，不這樣，你不會留我在你邊的。”

靳司珩所求的，也不過就是留在江歡邊。

尾音微頓，男人垂斂長睫，又驀地哼出一聲啞聲笑意。

“而且，我以為姐姐喜歡這種關係。”

江歡本來是有些氣惱的，聽他最後一句話，眼瞳輕，“我沒有——”

“好。”靳司珩低低應聲，“是我喜歡。”

“我喜歡和姐姐。”

最後兩個字，勾纏蠱人啞意。

江歡深吸了口氣，隻覺得腦袋都鈍鈍地跳，將手從被子中出，想將這個惱人的東西推開。

灼熱的手掌卻被靳司珩輕巧握住。

迎著人灼灼視線，靳司珩臉上輕鬆笑意褪去，轉為認真。

他將江歡的手在臉側，微涼，妥帖著的熱度。

“姐姐，我好高興。”

“你願意告訴我那個人什麽也不是了。”

“雖然我心裏知道，但每次看到他出現在你邊，我都覺得很嫉妒。”

若不是看出江歡對段胥態度淡淡，靳司珩才沒空和他玩什麽打道的遊戲。

若不是察覺出江歡藏在冷聲之下的縱容，靳司珩也不會執著癡纏。

他願意配合江歡的所有。

也一直在等，等江歡願意告訴他。

靳司珩低頭，輕輕啄吻江歡的指尖。

眼眶微微泛紅，嗓音沙啞。

“姐姐。”

“是你給了我底氣。”

-

江歡這一覺睡了足足大半天，睡到第二天上午，才終於覺得疲倦盡數褪去。

坐在床上，看著靳司珩絮絮叨叨，調高了空調溫度，開啟了浴室暖氣，又仔仔細細檢查了窗戶風——

“靳司珩，你再磨蹭一下，我不僅不用洗澡，還能再睡一覺。”

靳司珩無辜眨眼，收回了想幫烘暖服的手。

江歡進浴室洗澡了。

靳司珩去了外麵客廳，筆記本電腦提前擺好在了茶幾上。他走過去坐下，鼠標輕點，打開了部的線上會議鏈接。

這兩天他都在江歡家中照顧。

工作室那邊的會議不好延遲，靳司珩就想著，趁江歡洗澡這會兒功夫速戰速決。

會議時間還沒到，靳司珩調整了下攝像頭位置，懶散出聲，“半小時結束。”

寧遠已經進來了，背景是他個人的辦公室之中，聞言利落應聲，“知道了知道了。”

正在工作室的人陸陸續續進了會議室、即將開啟會議時，外麵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靳司珩摘下藍牙耳機，睨了眼門口方向，隨口道，“等會兒，有人敲門。”

他起走了過去，先看了看貓眼。

站在外麵的是個個子小的生，眉頭擰著，像是很擔憂的樣子，又敲了敲門。

靳司珩無聲斂眸，掃了眼自己上的穿著。

先慢條斯理拉下寬鬆的領口，指骨屈起，用力揪了下鎖骨。

他下手毫不留。

幾乎是瞬間，就有薄薄紅痕橫亙在白皙上。

靳司珩鬆開手，讓那紅痕被領口半遮半掩，然後才垂眼，打開了門。

“歡姐，你終於開門了，沒事吧……？”

小鄭臉上的笑，逐漸凝滯了。

昨天請了假，今天在公司等了大半個上午都沒見江歡下來，發消息也沒人回。

生怕江歡的病嚴重又沒人照顧。

小鄭慌裏慌張地跑了上來。

結果。

敲了半天門，從打開門的，卻是個高長的男人。

黑寬鬆，長垂順，腳垂落在拖鞋麵上。

長了張清雋淩厲的麵容，唯一亮，就是頸間淺淺紅痕。

“……？”

小鄭呆滯問道，“我、我敲錯門了？”

靳司珩眉梢輕揚，仿若隨意問道，“沒有，你找姐姐嗎？在洗澡。”

“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

小鄭：“？？？”

這堂而皇之萬分親的語調？

這撐著門淡然自若男主人的姿態？

小鄭瞪圓了眼，保持著最後一點兒謹慎問道，“你是歡姐的……”

靳司珩長睫眨，仿若無事地扯了扯領。

看著小鄭的目唰一下落下了。

淡瓣微揚，噙著笑意，“這個問題，你還是親自問吧。”

哦哦哦。

不用問，小鄭懂了。

眼中著了然，不過惦記著江歡的，又關切問了句，“歡姐還好嗎？前天說頭暈。”

靳司珩頷首，“有些發燒，現在已經好了。”

小鄭鬆了口氣，“那就好，歡姐沒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先下去——”

話音未落。

屋傳來開門的靜。

人的聲音仿佛浸潤著水汽，嫵慵懶。

“靳司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