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謝與這麽突然就了手。
——也不對,是了腳。
對上那雙幽冷的眼眸,男生瞬間出了一冷汗,下意識問道,“撿、撿什麽?”
目掃到一旁坐著的小姑娘,又立刻反應了過來。
“我撿!我撿!”
驚嚇過度,手都還有些抖。
男生慌忙將那本草稿本從地上撿起,難得機靈,還拍了拍上麵的灰,才戰戰兢兢雙手舉著,放回喻嫿的位置上。
謝與倦淡垂眼,沒什麽緒,“道歉。”
男生神微微扭曲,對著小姑娘磕磕道歉。
“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的書撞到地上……不應該讓你自己撿……”
邊說,還邊去瞄長玉立站著的人。
說來奇怪。
他麵對他爸都不怕,也不是沒和人起過衝突,偏偏看著這個穿著校服的年輕男生,心中生出了一懼意。
或許是那雙眼太冷。
眉眼間的桀驁太濃。
仿佛他要是不撿、不道歉,這人就能真把他的手給廢掉。
喻嫿有些懵,茫然地看看前方倒塌的桌子和道歉的男生,又看看站在一旁的謝與。
青年懶散側眸,睨來一眼,低聲問道,“可以嗎?”
喻嫿連忙點頭。
生怕兩人打起來,對方不學無,後是世家不怕,但謝與隻是個來借讀的複讀生,要是鬧出事來,附中不讓他借讀了怎麽辦。
這麽想著。
喻嫿站起,走過去拉了拉謝與的袖子。
小聲道,“謝與,你別衝,千萬不能打架。”
剛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察覺到周圍打量視線、覺得自己丟臉了的男生:“……”
誰?
什麽名字?
他咻得抬頭,目盯著麵前的青年。
好像是有些眼。
“九、九……”九叔?
謝與眉梢一挑,漠然瞥了他一眼。
見他的反應,男生白了臉。
剛生起一點兒要找人麻煩的心思瞬間湮滅,不是不敢找人麻煩,更怕被對方反過來揪出世家。
草。
誰能告訴他,謝家九叔怎麽會穿著附中的校服出現在這兒啊???
他不是他媽的博士畢業,進集團上班了嗎???
臉幾經變化,那男生就在整個班級的視線中,低眉順眼喊了聲,“九s……九哥,今天是我的錯,給您、給這位同學道歉,對不起!”
字正腔圓,滿是誠懇。
“我是傻!”
等王峽收到消息急匆匆趕來。
倒下的桌子已經被扶正,生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丟臉,將臉埋在臂彎中,一聲不吭,假裝自己不存在。
班上靜悄悄的。
隻有無數好奇八卦的視線,在謝與上反複打轉。
那男生可是世家的!
還要恭恭敬敬喊借讀生一聲九哥。
難道這也是個世家子弟?
王峽還在和同為高中部老師的老婆飯後散步,正進行到場走走、小手拉拉的步驟,被突然砸下一個學生在班上打架的消息,幾乎魂飛魄散,一路跑回教室。
膛還在劇烈起伏。
他目在班上轉了一圈,點了自己最信任的班長,“季落冬,你來說,怎麽回事?”
季落冬眨了眨眼,無辜道,“我不知道啊,我去打水了,回來就看到桌子倒在地上。”
王峽狐疑,又點了學習委員。
學習委員站起,猶豫了下,“我在做題,聽到靜的時候,就看到桌子倒了,三班那個男生站在桌子旁邊,不知道是不是他推倒的。”
王峽:“……”
他將目投向班級後頭坐姿散漫的謝與。
眼眸微瞇,“謝與,你說說,怎麽回事?”
他收到的消息,可是說謝與踹翻了課桌。
謝與神懶倦,剛站起,還沒說話。
前方就啪嘰站起來一個綿綿的小姑娘。
高中部的黑白校服套在纖薄肩背上,撐出空落落的寬鬆,烏黑長發紮了個丸子頭,有些炸。
背對著他,看不見臉上的表,隻能聽到聲音清甜又溫。
“王老師,是三班的那個人先撞掉了我的本子,謝與…謝與隻是幫我住了人,讓他把本子給我撿起來。”
話語略微磕絆。
謝與都能想象出,那張白清小臉上,會有的心虛卻堅定表。
垂落在側的指尖蜷起。
怎麽這麽可?
謝與勾了勾,無聲輕笑,又起長睫,對上王峽盯人的視線。
慢悠悠接了話。
“是啊,王老師,那位同學知道自己撞掉了喻嫿同學的草稿本,心急如焚,很慌張地要幫撿起,結果沒想到,一不小心把前麵的課桌給撞翻了。”
青年散漫挑眉,帶著漫不經心的桀驁。
“不信的話,老師你去問問三班那人,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王峽:“……”
別以為他不知道。
那人是謝家旁支。
說什麽,還不都聽他謝與一張?
王峽很煩,怒從心起,隻能怒了一下。
到底沒造什麽大的影響,麵對同學間的小和衝突,他向來秉承著關注、盡量不幹涉的原則。
這會兒就瞪了謝與一眼。
然後幹笑道,“行,你們平時打打鬧鬧也要注意邊環境,別推了撞了,馬上高考了,要是傷到手或是,都不方便。”
進行完一通安全教育,王峽才離開。
有了剛剛那下靜,雖然午休時間到了,但沒多人有睡意,都在悄悄說著話。
喻嫿看著桌上的草稿本。
正在出神,手臂被推了推,季落冬遞了張紙條過來。
【三班那個男的喊借讀生九哥,又同樣姓謝,借讀生是世家的人吧】
喻嫿垂眼想了想。
落筆時,字跡秀氣。
【應該是。】
而且。
好像想起來,自己是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了。
在明水公館。
他們說。
謝家主的弟弟,排行九,同輩裏都喊一聲九哥。
他們還說。
謝家主的弟弟早早跳級完了博士學業,回國後就在集團上班。
不過這麽多年了邊沒什麽靜,謝家那位沈教授都憂心忡忡,給他找了不適齡的單。
最後,他們說——
謝家主的弟弟,謝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