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聽見他說話，眼淚越發洶湧，“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顧南舟，你這麽壞，閻王爺不敢收。”

男人下枕在肩頭，又是好半天的沉默，沈喻看不見他的表，隻能憑借顧南舟深重的呼吸，和結輕滾的吞咽聲判斷，他依然醒著。

沈喻憋住鼻息，聲線裏的哭腔還是控製不住的明顯，“是不是很痛？”

他沒有回答，方才說出的那句話，已是用了全部的力氣。

沈喻角輕，“顧南舟，你可以不吭聲，但千萬不要睡，你不是說阿旱能通過定位找到我們嗎？他肯定要來了，你再堅持一下。”

“嗯……”男人鼻腔裏很淺的低喃，伴隨著輕微的息。

沈喻側臉隔著帽子，在他麵頰上蹭了下，絞盡腦的陪他說話，“顧南舟，你答應過我要做個好爸爸，我給你講講有關於小包子的故事好不好？”

“你都不知道，他把我折磨得有多慘，當初剛懷孕不到七周，我就吐的不得了，吃什麽吐什麽，連喝水都吐，最後去醫院診斷為妊娠巨吐，還住了一星期的院。”

“後來他也沒個消停，不讓我吃，一沾油葷又要吐，英子在網上查了，跟我說熬到三個月就好了，我左盼右盼，才發現話裏都是騙人的，我是真真吐到生。”

“幸好這臭小子還算有良心，生產過程很順利，沒讓我吃多苦頭。”

沈喻輕咬瓣，盡量裝作一派輕鬆的口氣，“顧南舟，你有在聽嗎？”

“……嗯。”

“小包子生下來就特別好看，就連幫我接生的醫生都讚不絕口，那時我本不知道，原來那是長得像你。”

沈喻揚了揚，笑容然，“顧南舟，第一次在夜總會見到你的時候，我本沒有把你和小包子聯想到一塊兒，那時隻覺得你長得好看，不過你上氣場太強，再好看也不敢人接近。”

“後來……”

“阿喻。”

的話，被男人很輕微的截斷。

沈喻以手背了下眼瞼，“嗯，你說，你想說什麽？”

顧南舟又是一陣沉默，半晌，男人闔著眸子，緩緩開口說道：“你以後……試一試，喜歡我……好不好？”

“好！”沈喻一口答應，“顧南舟，以後我喜歡你，我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你對我這麽好，傻子才要把你推開。”

沈喻不知道，一直都是他的偏，隻是他那會兒沒有表現的那麽明顯。

當初在D市酒店，說：顧南舟，這世上人口萬千，總會等到那麽一個人來收拾你。

那時，他就曾暗示過：等誰？等你嗎？

或許是他脾氣太過於暴戾的緣故，是一點都沒反應過來。

當時傻傻跑去給黎玥恩當助理，他是真的氣到要炸，人家都說敵見麵分外眼紅，倒好，不得把他往外推，還布置了一堆什麽七八糟的玫瑰午餐，要不然，他何至於在酒店那麽吼？

他的很多心思，藏的深，卻也並不是難以發現，隻不過，的心不在他上，所以，便也毫不在意。

顧南舟鼻息微重，他其實有好多話想同說，可這會兒，連睜一睜眼都困難，那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一寸寸侵襲腦海，可他不敢就這樣睡去，丟一個人在這裏，該有多害怕？

沈喻眼淚流個不停，不願變得這麽脆弱，手背在眼角了又，卻始終不幹淨。

倏地，一道手電的強打來。

接著，無數的腳步聲紛至遝來。

沈喻扭頭一看，車窗外，一群人影影倬倬，麥田上的小路，陸陸續續駛來許多車輛。

沈喻趕揮掉臉上最後一抹潤，眉宇間出欣喜之，“顧南舟，阿旱來了，我們沒事了！”

男人聞言，終是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顧南舟——”

興北。

一眾教授皆在搶救室，林楚蕓的師兄，國譽盛名的外科專家，親自替顧南舟主刀。

沈喻木訥的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額頭抵靠著雙膝，將自己抱作一團。

滿跡，臉上也是說不出的狼狽。

這些，卻都來自於顧南舟。

不敢想，一個人要流多，才會將染這樣？

而……經一係列檢查，得出一個皮外傷的結論。

阿旱杵在沈喻的對麵，高大的軀斜倚著牆壁，一的猛吸香煙。

江宗和江晗趕來時，已過淩晨三點，搶救室的紅燈一直亮如鬼魅，不見毫變幻。

江宗是顧先生的高級特助，手裏有一堆替老板安排好的行程，阿旱本不想把車禍的事告訴他，可公司那邊卻又不得不有所代。

江晗一接到舅舅的電話，連夜開飛車從老家趕回來，左眼角有一條很深的刀疤，哪怕用遮瑕霜蓋得很厚，依舊難以掩住。

“旱哥。”江晗快步上前，急地眼淚打轉，“顧先生怎麽樣了？”

江晗是顧南舟最的，因為通英法俄德四國語言，一直被顧先生重，就連他手底下的很多人，都默認江晗是顧先生的人。

即便因為犯錯，被責令停職思過，地位仍是不減。

阿旱過煙霧，淡淡掃了一眼，他靜默半天，才像是失了魂般開口，“病危，已經簽了兩次。”

江晗倍覺晴天霹靂，沒站穩的後退兩步，待回神後，瘋了般抓住阿旱的領，怒吼：“這不可能！興北是渭城乃至全國都名列前茅的醫院！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阿旱任由胡鬧，已無力去辯駁。

整條安靜的走廊上，都是江晗的咆哮，事的來龍去脈，江宗在電話裏已經大致跟說了，江晗怒不可遏，一回頭便看到蜷在椅子上的沈喻。

一連六個小時都維持那個姿勢一不，渾早就麻木，江晗把頭頂的發提起來時，沈喻都沒有覺到痛。

“啪——”

一記掌，狠狠甩來。

江晗眼眶腥紅，“都是你這個害人，他要不是為了保護你，本不可能這麽重的傷！沒有你這個累贅在，他完全可以全而退的你知道嗎？！”

也不知是江晗哪句話刺激到了沈喻，人那雙原本黯淡無的水眸，瞬間就恢複清明。

“啪——”

沈喻反手一耳回敬過去，所用力道極大，直接把江晗半張臉打偏，說出的話，更是擲地有聲！

“我的男人，還不到你在這兒鳴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