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太後孃娘將我尋來，我還不知，你們兄妹二人竟做了這麼些混賬事。”耿老夫人果真是氣急了，抖著手指怒瞪著靖北侯與賢妃二人，臉一看就是不好，搖搖墜的模樣。

“母親。”靖北侯與賢妃二人不管背地如何，卻都是真正孝順的，否則也不會一切行事都刻意瞞了耿老夫人。

隻是，卻冇料到，就被太後這般捅破了。如今，見耿老夫人那副模樣，兄妹二人皆是又驚又怕，隻得訥訥喚道。

“你！你還不讓你的人將四郎媳婦兒給放了？肚子裡懷的，可是我們耿家的寶貝金孫，若是有個好歹，我饒不過你。”抖的指尖一個疾，隻一寸，就到了賢妃的鼻尖之上。耿老夫人不是傻子，方纔躲在帷幕之後，將該看不該看的，該聽不該聽的，都一字不差地聽了，一不地看了，該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蘭溪幾乎激地快哭了起來，心想著，這老祖母果真是英明瞭啊，雖然心還算定，但背後被人拿匕首威脅著，命拿在彆人的手裡，這委實不是什麼好事。哪怕是托了肚子裡孩子的福，能早些擺這樣的困境也是好啊！

但賢妃卻顯然不怎麼樂意，“母親？！”為了今日，費了多的勁？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怎麼能輕易放棄？若是止步於此時，那糾纏在心底，煎熬了二十餘載的恨，又該如何解？

“你拿住這孩子，不過是為了要挾我們，如今，我人已來了，要走怕也是不易，你還怕什麼？你若是要拿我的命才覺得解恨的話，儘管拿去便是。我們之間的恩怨，本就不該將孩子們牽扯進來。說到底，腹中的孩子與你，也是脈相連。”嶽青蕪卻是趁機說道。

“說得輕巧！我若要你的命，你當真隨我取麼？”賢妃顯然不信。

嶽青蕪角勾起一嘲諷的笑，“有何不可？左右都是個死，不過早幾日，與晚幾日的差彆罷了。這僅有的幾日命，若能讓你解恨，也算死得其所了。”

“你……什麼意思？”賢妃狐疑地皺起眉來。

“怎麼？”嶽青蕪高高挑起眉梢，“你不知，他上的毒從何而來？他是怎樣將我奪了來？他會不知我恨他骨？會對我全無防備？我要解恨，隻能用這樣的法子。”

嶽青蕪並未明言，但轉念一想，賢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麵驚變，著嶽青蕪，像是著一個瘋子，有驚駭，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嶽青蕪，你真是個瘋子！對彆人狠，對自己也狠！”

嶽青蕪笑，不知是嘲他人，還是嘲自己。可不就是個瘋子麼？

“可不就是狠麼？太狠了！聖上哪怕是對你不住，這些年它待你的好，難道還不能彌補麼？人說，是顆石頭也該捂熱了，可你，卻冇有半點兒的容，反倒這般害他命。”同一件事，立場不同，所觀所自然不同。躺在病榻上，隻剩一口氣的，是十月懷胎，心嗬護著長大的親生兒子，太後看著嶽青蕪，怎能不恨？不能不恨，恨之骨。

嶽青蕪卻是低低笑了起來，“他對我的好？因著他的私慾，他毀了我的一生。”這一句，從齒間被出，帶著經年的仇恨，穿越了二十幾年的時空，帶著當年的嶽青蕪冇有辦法宣諸於口的深恨，被擲回了太後的臉上，然後化了一柄利劍，直太後後，那張龍榻上，大睜著一雙眼，滿是不甘，滿是質問，便看來的人心上。

“我本是前朝大國師嶽氏一脈。當年，你大慶皇族幾乎將我一脈斬儘殺絕，後來先祖帶領族人避世深穀纔算逃過一劫，為我族人留下僅剩的脈。你大慶不尚風水堪輿，我嶽氏一族避世不出，即便隔著海深仇，也可相安無事。可那年，我年氣盛，偏偏嚮往穀外的世界，溜出穀去，遇著了在外遊曆的武哥……”

嶽青蕪的語調輕輕一轉，就是目也似因著回憶起了什麼而顯得起來。“……武哥卻偏偏出自大慶顯貴之家，我不想讓他為難，更不想離開他，糾結良久，終究是決定與他一道回京。好在，公公和婆婆都是明理之人，將一切說明之後，他們不但接了我，還給了我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的份。我終於如願嫁給了武哥，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好幸福。可是……那幸福卻是那麼的短暫。”原本因著那些甜的回憶而的嗓音轉瞬又冷起來，雙目如淬了毒的箭朝著龍榻之上的那人去。“……彼時，你還不是太子，不過隻是個楚王，謙恭卑良，刻意好耿家，與武哥和大伯稱兄道弟。耿家待你不薄，先後嫁你兩個兒。那時，我也當你是個謙和有禮的大哥，卻不想，你包藏禍心，竟趁著我在相國寺上香時，將我迷倒，強占了我。”嶽青蕪說起這一節時，雙目因著憤恨而充泛紅，就是蘭溪，聽罷，也是不由打了個冷戰。

而殿，其他人，都不由斂目沉默了下來。

嶽青蕪略緩了一緩，深吸一口氣，才又繼續道，“我們國師一脈，本就會些不外傳的本事，那件事之前，我觀天象，計都破軍雙星伴我命星而生，我已約猜到，腹中有了武哥的孩子。我和武哥親近四載，纔有了這個孩子，哪怕是為了他，我也得活著。否則，我當時隻怕當真顧不得會不會禍及耿家滿門，也會不顧一切殺了你。”嶽青蕪死死咬著牙，瞪著龍榻之上的人，恨不得將他撕碎。

“果然，你一早便知四郎是誰的孩子，卻偏要讓聖上以為那是他的骨，你安的是什麼心？”這些事，太後不是不知，隻是，從前也是將信將疑，如今方知，果真是被人玩弄在了鼓掌之中。

“我們能有什麼方法？”這個時候，述說的人換了靖北侯。他一雙眼沉寂著，看不見半的，嗓音幽幽，似歎息般飄忽，“自青蕪診出有脈，不過一月的時間，便遭了三回意外，孩子險些不保。他那時，對青蕪已是生了霸占之心，認定了那是我的骨，怎會甘心讓青蕪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