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將秦媽媽拿給的那隻據說是從三太太房中得來的香囊,仔細地看了又看,聞了又聞,仍然未覺不妥,已是不解。這個時候,卻驚聞秦媽媽說道這香囊便是正院夜間有野貓哀的緣由,更是大驚失。
秦媽媽微微一笑,將那香囊從蘭溪手中取過,解開後,倒出當中件,不過是些曬乾切碎的藥草,蘭溪真的是無從辨識。秦媽媽卻道,“這藥草乍一看去並無不妥,甚至聞起來也與薄荷之類的極為相似。其實這藥草作擬荊芥,與荊芥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可防治風寒,但偏偏,這藥草卻還有一個彆名兒,喚作貓草。”
蘭溪一聽這名,便已然明白了個大概。
“這貓草的氣味很貓兒喜歡,它們喜歡抓咬它的草葉,偏偏,如果吃了這個草葉,那貓兒短時間就會很是躁狂,不僅會一直,甚至還會翻滾、撕咬,老奴不僅在太太床幔前發現了這個香囊,還發現太太窗下也長有幾株貓草,土壤翻新,想是才種下冇有幾日,偏偏這貓草極好養活,不過幾日,已然活,但那草葉卻分明有抓咬的痕跡,周遭的泥地上也有貓爪印。想來,那人是用貓草的氣味引來了野貓,野貓抓咬草葉,又因這草葉而發狂,這才讓太太夜裡便能聽見貓兒哀。”
“原來如此。”蘭溪這一刻,是又慶幸又後怕,慶幸自己察覺到了當中的蹊蹺,慶幸自己邊有秦媽媽這樣的人相幫,慶幸一切發現的及時,還來得及,卻後怕得很,倘若晚發現幾日,或是一直冇有發現,母親豈不是要多幾日的苦,會不會就此……想到此,蘭溪心房一,目也沉冷下來,“那這香囊……”
“姑娘放心,老奴與林媽媽已然換上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裡麵裝的是薄荷,這兩種藥草味道乍一聞來極為相似,應是不會有人發現。老奴給了林媽媽一劑安神香,夜裡待得太太睡時燃上,定可保一宿安眠。另外,林媽媽也與老奴商議過了,為防打草驚蛇,夜裡會由、梅香、梅疏、梅心幾個流守夜,再裝作太太仍然夜間驚悸的假象。”
蘭溪聽秦媽媽一樁樁一件件都安排得甚是妥當,這才覺得繃的心絃得以稍稍放鬆,輕輕鬆了一口氣。
誰知,下一刻,秦媽媽卻又拋出了一記驚雷。“姑娘,太太的病,老奴覺著很是蹊蹺,要說太太之前雖然一直病著,但前些日子已經好了很多,小小風寒不該久治不愈,稍早時,老奴觀太太麵,便覺得不太對勁。太太如今的狀況不太好,但絕非就是因這貓草的緣故,所以老奴就很是留意,果真讓老奴找著了端倪。”
蘭溪聞言變,“還有什麼?”
“那人藏得很是仔細,老奴把該查的都查了,藥渣、熬藥的藥罐、盛藥的皿,屋的擺設,太太慣用的香膏、脂,皆是一無所獲,若非老奴一直覺著蹊蹺,隻怕當真要以為是自己多想,就此放棄了也說不定,那太太就當真是危險了。”
“是什麼出了問題?”蘭溪猶顯稚的臉繃得死,顯出這個年齡絕不該有的複雜與深恨。
“水。”
“水?”
“是!三太太自小金尊玉貴地長大,生活起居慣常的細緻。咱們府中用水大多取自院中水井,但三太太每日清早,卻必飲一杯由泉水沖泡的花茶。這是還在做姑娘時,便有的習慣,很多人都知道。這青蘭氏祖宅中剛好有一汪從山中引來的活泉,為園中一造景,府中眾人隻作觀賞,隻有三太太在那取水來烹茶。老奴與林媽媽一路尋去,在那眼泉的岸邊發現兩株新種的夾竹桃。”
“夾竹桃?”蘭溪一驚,夾竹桃,蘭溪卻是知道的,這花有毒,中毒者可心悸,若中毒過深,可致死。
秦媽媽點頭,續道,“也不知是不是這泉水較井水要暖和些的緣故,那兩株夾竹桃竟還在開花,花揚落在水中。三太太飲了用這水泡的茶,自然便中了毒,所以纔會夜裡驚悸,麵憔悴。”
蘭溪聽到此,已是麵黑沉。香囊是幾日前纔拿出來掛上,貓草是新栽,就連這夾竹桃也是新植,這一環套一環,卻是環環相扣,為三太太布了一個死局。想到這些,蘭溪隻覺得心房像是被一隻手捂住,難以呼吸而憋悶得發疼。今日若非覺得不對勁,特意了秦媽媽去查驗,若非秦媽媽足夠細心,那麼會是什麼樣的後果?會不會跟前世一般,到最後,仍是救不了母親,隻能眼睜睜看著去死?那,豈不是白白重活了一遭?從醒來的那一刻開始,蘭溪就從未想過要複仇,前世的悲劇雖然有那麼多人的推手,也恨他們,可這樣的恨卻抵不過想要救母親和妹妹,想要改變他們一家的命運,想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重活一世的願。所以,早在和恨之間,做了選擇。可是,背後的那隻手,卻一再想要破壞極力保護的一切。
“姑娘,老奴猜,若是太太之前冇有好起來的心思,那人隻怕也有耐心等著太太慢慢熬著。可是如今太太想好起來了,也慢慢好起來了,甚至跟老爺之間也和好如初,恩非常,所以那人便等不及了,看不下去了,這才布了這個局。”
蘭溪狠狠咬牙,用儘了全力雙手握,卻仍忍不住抖,驚懼、深恨,在心間纏繞,糾纏,將的理智一寸寸割裂破碎的瓷,割傷了自己,,一點點,掙紮著流出外。好半晌,才抖著雙輕吐四字,“欺人太甚!”
秦媽媽沉默良久,知道,這個時候的蘭溪,需要發泄,更需要沉澱。許久之後,才歎息著問道,“姑娘如今有何打算?”
蘭溪因這句問,陡然驚醒過來,一手,牢牢握住秦媽媽的手,雙目閃爍著亮,盯視著,“媽媽,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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