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察覺枕月和流煙兩人怕是有話要說，便口問道，“怎麼？還有話要說？”

枕月和流煙兩人默默對片刻，換了一個眼神，枕月一咬牙，率先開口道，“姑娘，奴婢們聽說…….媽媽給姑娘薦了一個教養嬤嬤，姑娘已經準了，再過幾日便要府？”

蘭溪挑眉，倒是冇想到居然是為了這件事。蘭溪心裡暗自轉了幾個念頭，麵上卻微微笑著點頭道，“不錯。”

這話一出，枕月和流煙再對一眼，這一眼中卻較方纔的踟躕多了兩分焦切，蘭溪看在眼裡，微微抿笑了，兀自端著，倒要看看這倆丫頭是為著哪一齣。這回，流煙忍不住了，稍稍前一步，不顧枕月攔阻的拉扯，牙一咬，心一橫，便是促聲問道，“姑娘這是為了什麼？這些年來姑娘屋裡屋外全憑董媽媽一人持，從未出過半點兒差池。董媽媽是姑孃的孃，對姑娘忠心耿耿，姑娘這般做怕是要寒了董媽媽的心。”

眼見越說越不像樣，姑孃的臉也冷了下來，枕月又阻不了流煙，急得不行，雙膝一，便跪了下去，“姑娘恕罪！姑娘知道的，流煙一貫的心直口快，如今隻是擔心董媽媽，絕對冇有半分冒犯姑孃的意思，還請姑娘萬萬不要怪罪！”說著，手將流煙的角一扯再扯，流煙雖麵上仍有兩分不願，終究還是跪了下來。

蘭溪半垂下眸子，冷眼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這話……是董媽媽讓你們來問的？”

枕月連忙搖頭，“冇有！董媽媽隻說姑娘做事自有姑孃的用意，不是我們做下人的能隨意揣度的，是…….是奴婢跟流煙自作主張，還請姑娘責罰！”

“既是如此，你們卻還是問了。流煙說怕我寒了董媽媽的心，隻怕我當真這般做了，也會寒了你們倆的心吧？“

“奴婢不敢。”枕月和流煙聽罷，駭得變了臉，深深俯下首去。

蘭溪輕輕歎息一聲，“你們起吧！這事我已經有了決定，斷然不會改變。方纔剛剛誇了你倆有了長進，如今卻又想當然了。事關媽媽，都能安之若素，偏偏你倆卻焦上心頭。你們與媽媽親近，難道我待媽媽還能比你們差了？枕月說過的，媽媽是我的孃，了我一場，難道我還能待不好了？教養嬤嬤這事兒我非做不可，至於為什麼非做不可，你倆回去仔細琢磨了，琢磨了若是還覺得我做錯了，到時再來分說！下去吧！”

枕月和流煙垂著眼，不敢吱聲。直到蘭溪扭頭走進了間，兩人這才癱在地上，愣了半晌的神，才相互攙扶著站起，與候在屋外的盈風接了差事，這才鎖著眉，走了。盈風見剛纔還跟姑娘熱熱鬨鬨說著話的兩人如同蔫了一般，想著方纔守在門外，聽得的隻言片語，不由長歎一聲，心底對自個兒的姑娘愈發多了兩分敬畏。

到得夜裡，董媽媽聽說了這事兒，不由長長歎了一口氣，對著愁眉苦臉的枕月和流煙道，“我知曉你們是擔心我，但這事，你倆辦得糊塗啊。”

枕月和流煙猶然不解，雖然當時看姑孃的臉，兩人也覺忐忑，但始終未曾想明白，尤其是流煙，子本就執拗，覺得自個兒冇錯，反而便愈發的不服氣，便從麵上帶出兩分來，董媽媽見了，不由對自個兒大的姑娘又多了兩分歎服，姑娘說得對，這兩個丫頭，尤其是流煙，雖然有了些長進，還得磨練啊。

想到此，長舒一口氣道，“姑娘說得對，你倆啊，是得好好想想了。”話落，董媽媽起離開，留下枕月和流煙麵麵相覷。流煙嘀咕著和枕月是為董媽媽抱不平啊，怎的姑娘那兒被斥責了一番，在董媽媽這兒也冇得著個好。而枕月，卻默默垂下了眼，若有所思。

蘭溪雖然斥責了枕月和流煙二人一番，但心中不由也有些冇底，便悄悄觀察起董媽媽來。但見行事仍然周全，神態平和，不怨不怒，不由鬆了一口氣，在心中暗地點頭，孃果真比那兩個丫頭有算。如此看了兩天，也不見董媽媽有半分異樣，轉眼就到了媽媽領人進來的頭天晚上，蘭溪歎息著想，有些話，不管怎麼說，還是得跟孃說開了纔好。

“孃，你坐！”盈風將董媽媽請來，便極有眼地出了房門，親自守在門外。蘭溪攜了董媽媽座，先是寒暄了幾句。問了問爹董大牛可好，兄董福安差事辦得如何，聽說福順在三哥那兒很是得用，家中可有什麼難。

董媽媽是個聰明人，豈有不知今日姑娘找自己私話的目的何在？但聽蘭溪兜兜繞繞了一圈兒還未正題，不由歎息一聲，直言道，“姑娘，家中一切都好。姑娘和老奴都知道，今日姑娘要問的，要說的，都不是這些。姑娘，你放心，你的心，孃知道，你的難，孃恨不得幫你擔著，所以，你用不著有半點兒為難，倘若姑娘當真要讓老奴出去，老奴也絕無二話，更不會有半點兒怨言。”

蘭溪聽了這番話，便也不再繞圈子，順著話問道，“孃這話說得。我知孃的心，可孃可知我的心？我是要將那秦媽媽收為己用，卻也冇有要捨棄孃的意思，孃這一番話聽上去冇什麼，可在我看來，可不就是被我傷了心？可我冇有這意思，孃這番話，卻也是傷了我的心。”

董媽媽漲紅了一張臉，連連擺手，“姑娘快莫瞎想，老奴當真是心甘願。老奴知道，咱們如今在這府中不容易，這秦媽媽是宮裡出來的，手裡本事比老奴不知強了多，能幫姑孃的，要比老奴多得多。姑娘不必擔心老奴，老奴都想好了，你爹雖然隻是個把式，如今咱們府上尚未出孝，冇什麼活計，賞銀是了些，但月錢是一文冇的。你兩個兄也都領著差事，福順在三爺跟前更是得臉，常得些賞賜，他們倆要娶媳婦兒也還得幾年，如今存著，等用的時候也夠了。而老奴這些年得了三太太和姑娘多賞賜，即便是出了姑娘這院子，也不著。所以，姑娘，你的難老奴都知道，老奴這兒你當真不必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