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靜無聲，一滴水沿著曲彎形的水龍頭“啪嗒”一聲回流進了過濾網中。

顧京律微微掀了掀眼皮子，見麵前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又繃了些子，沙啞地說道：“你要是不好開口告訴你父母，我去幫你說。”

畢竟這事兒是發生在他公司旗下的商場裏。

而且祝願和顧半煙一樣，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半個妹妹，既然是妹妹，那就沒有眼睜睜地看著往火坑裏跳的道理。

他的道理，大義凜然。

祝願抬起下，直勾勾地投出打量的目，毫不掩飾地試圖在這個男人的臉上尋找一些與平常不同的緒。

求也好，強製也罷。

但是找不到，挖掘深邃眼底的最後一丈芒，除了兩分悲憫以外，隻剩荒漠般的平息。

“我不需要。”祝願一字一頓，堅定地回答道。

可憐？

才不需要誰的可憐。

顧京律瞇起眼，同樣看著，原本慵懶隨意靠在水池邊的已經直了起來，迫很強，不斷著空氣度。

他舌尖頂了頂上顎，聲音雲淡風輕：“真想嫁人，換一個。”

一共七個字，落在祝願的心裏沉重得卻像七座山。

吸了吸鼻子，祝願將手中的調羹也放下了，眉眼低垂著，被窗欞外的淡淡金所籠罩，“你娶我。”

不是反問句，也沒有任何要對方回答的意思。

答應與不答應，兩個極端，涇渭分明。

連逃避的借口都不存在。

有七分認真，三分期待。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什麽回答。

顧京律隻是翕了兩下而已。

“不想娶就別管這麽多。”祝願不耐煩地說道，剛才還有的食在這會兒消失得然無存，靠到了椅背上，同樣輕描淡寫：“不是顧總說的麽，我們隻是上不了臺麵的床伴關係而已。”

過去一年是，昨天晚上也是。

至於未來，分道揚鑣還是繼續狼狽為，看心。

才是掌控一切的主神。

男人皺起了眉頭，聲音當中充斥著慍怒：“祝願你幾歲了？為了什麽值得搭上一輩子的幸福？”

祝願同樣拔高了嗓門，快地回答道：“我幸不幸福又和你有什麽關係了？”

連都可以搭進去。

幸福又算得上什麽東西。

走下位置，祝願緩緩走到了男人跟前，圓潤的杏眼烏黑亮，呼吸聲很輕，紅輕啟：“顧京律，我隻憑覺活著。”

倆人四目相對，互相在暗滋滋地較著勁。

最後還是顧京律率先別過的視線。

他轉走到了窗臺邊，拿起上麵放著的一包煙和打火機，“啪嗒”一聲練點燃，眉眼逐漸被指間夾著的那煙所升起的白霧模糊。

嗓音很沙：“別讓我對你太失。”

不喜歡聞這麽濃的煙草味，祝願蹙起了眉頭，無所謂的回答道：“反正從小到大，你也沒對我滿意過啊。”

這個反調，不唱不行。

往床邊走，一腦兒地倒出了那個紙袋子裏的服，有件長款的黑羽絨服，直接套在了上，然後想拿著手機離開。

這裏已經開始讓覺得窒息了。

後的男人輕輕彈了彈煙灰，出聲喊道：“留這兒。”

轉過腦袋，祝願雙手在口袋裏，隻見他在水池上碾滅了煙頭，然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穿了起來。

顧京律低聲說道：“把粥喝了，我讓人過來接你。”

他先走出門，開車離開了。

—祝願換上了羽絨服裏麵的服，也沒在屋子裏久待，紮了個頭發就走出去了。

應該是遠離市區的原因，這兒早上不僅沒有霧霾，空氣也很清新，禿禿的樹枝向上生長，四分五裂了一碧如洗的天空。

突然，祝願的手裏被塞了一樣很小的東西，塑料外“咯嘰咯嘰”的響著，攤開手掌一看，發現是一顆彩虹的小糖果。

給這糖果的是個紮倆羊角辮兒的小孩，穿著很喜慶的花棉襖，甜甜地說道：“漂亮姐姐，你剛才和顧叔叔吵架了嗎？”

出租屋隔音效果不好。

聲音一大，全劇都能聽見。

小孩剛才就在外麵玩，雖然聽不懂大人們講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通過語氣判斷，知道事沒那麽好。

聲氣地繼續說道：“漂亮姐姐不要生氣呀，顧叔叔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給我買了芭比娃娃套裝，還有很多很多好看的話書呢。”

祝願低下頭，瞥了這小鬼頭一眼。

腳上穿的鞋子是牌子貨，估計也是那個男人送的，再聯想到昨天晚上來送蛋的那位老太太，抿回答道：“顧叔叔隻對你們很好而已。”

對，除了不耐煩就是不耐煩。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但凡這男人也能對如此微，那麽也絕對不會走到要和他“相殺相折磨”的這般田地。

小孩兒估計聽不懂，眼睛眨得厲害。

祝願這才注意到細而幹癟的手腕上戴了一個淺藍的手環。

臉也比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要蒼白很多。

“謝謝你送給我糖果吃。”祝願蹲了下來，摘下了手上的那鑽石手鏈，往小孩兒的手上繞了兩圈，說道：“所以我也要送你一份禮。”

當季新款，每一顆都是很稀有的E級鑽石，折現的話至價值七位數。

對而已可能隻是一件簡單的首飾而已，但對某個家庭而言，卻是一道希的曙。

小孩似乎不太好意思收下，想要拿下來還給。

祝願瞪了一下，兇地說道：“不準拿下來，回家給你媽媽，也不準告訴誰給你的，不然我就把你芭比娃娃的腦袋給擰下來。”

反正這活兒輕車路。

小的時候沒擰顧半煙的娃娃。

“嗝！”小孩兒被嚇了一跳，怯生生地看著，連話兒都不敢說了。

不遠開進來了一輛銀灰的賓利。

助理顧京律的指示，是過來送祝願回家的，過擋風玻璃，看到竟然連個小孩都欺負的時候，心髒了。

一點兒都不敢惹這位大小姐。

所以停好車後，夾屁馬不停蹄地就下去了，小跑到祝願麵前，出八顆牙齒說道：“您好，豬小姐。”

過於張，舌頭打結了都不知道。

“豬？”祝願反問，“生氣”倆個字都快要刻在腦門上了。

助理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思想鬥爭了好幾秒鍾，為保住小命，他一手指往上推住了自己的鼻孔，然後模仿起了豬聲：“呼嚕，呼嚕。”

是這樣嗎？

大小姐喜歡的打招呼方式。

祝願：“……”

不明白，顧京律搞得是他媽什麽慈善企業嗎。

怎麽什麽人都聘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