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麵禮部尚書的聲音響起：“按照規矩，和親儀仗隊本該將元昭殿下送出佳牧城，但薄野大王子既已前來迎接，那自然是鄉隨俗。”

李華盈與蘭熙對視一眼，察覺到眼中的張，李華盈拉住的手安地一握。

外麵滴答的馬蹄聲愈近，江照野的聲音響起：“長公主殿下，請先下車。”

車簾被輕開，出江照野半張臉。

李華盈又與蘭熙相擁，在耳邊說了聲：“保重。”

才提起擺下車，江照野穩穩扶住。

在場中掃視一圈，一眼便看見人群中最顯眼的那個男人。

一張臉生得極俊，濃眉深眼帶著異域風，一頭濃的發辮上墜著狼牙和鷹羽，整個人看起來邪肆不羈。

這便是薄野氏大王子薄野盛。

薄野盛這時一雙眼盯著車裏的蘭熙，在看清那雙鎮定中帶著張的微紅雙眼時，車簾緩緩落下。

薄野盛角張揚一勾：“找到你了。”

隻一瞬間，他倏地飛過來。

車簾還未落下便被他一手揮開，一雙鷹眼裏帶著濃厚的興味，仿佛猛禽鎖定了獵。

“是你！”

蘭熙看清他麵容，恍然驚覺是垂丸城中那個撞到的男人。

“看來你還記得我，我的王妃。”

薄野盛麵上笑容更深，卻看起來更加危險。

蘭熙不由得撐著往後退了退。

薄野盛一挑眉，猛然欺近長臂一摟，便將蘭熙攬在懷中。

蘭熙還沒反應過來，便是一陣失重，耳邊風聲呼嘯。

剛準備推拒的手，瞬間便下意識抓薄野盛前的服。

頭頂卻傳來一聲輕笑。

蘭熙閉著眼，覺到下一實。

一低頭，正被薄野盛攬住坐在馬上。

薄野盛馬鞭一揚，馬兒便已奔出數尺，隻留下一句。

“本王的王妃累了，本王要帶先行回宮！”

獵獵風聲裏，蘭熙的心越跳越快，手指也越抓越。

從沒在馬上奔地這樣快過。

頭頂的薄野盛突然低頭，在麵上一吹。

蘭熙不自覺瞇起眼，疑問地看向他。

“你抓疼我了，若是這麽喜歡狼牙，我明日為你再獵來！”

風聲中薄野盛揚聲道，膛也隨著說話聲震。

蘭熙一驚。

這才發覺自己的手不止抓住了他前的服，還攥著他發上墜下來的一顆狼牙。

蘭熙忙鬆開手，不敢再抓著。

薄野盛低頭看一眼，馬鞭一揚，馬兒奔得更快。

蘭熙搖晃，隻好小心地抓上他腰間的服。

著腰上小小如同狼崽抓撓的力度，薄野盛角一勾。

蘭熙垂著頭，著他膛的震，耳尖慢慢地紅了。

夜降臨，佳牧城驛站。

李華盈站在二樓，看著遠墨翻湧的天空。

“要下雨了。”

後傳來江照野的聲音，李華盈並未回頭，隻低聲“嗯”了一聲。

江照野上前，與李華盈並肩而立。

“柏景從小與我一起練武，他是個癡人，亦是個強者，元昭殿下在他邊不會苦的。”

江照野低聲道。

李華盈點點頭，仍是不語。

江照野微一抿，接著說：“此前八年，我與薄野盛有過諸多次手，他看起來浪不羈，卻是個正心明之人，蘭熙是他的王妃，定不會被虧待。”

李華盈又點點頭。

兩人之間一時無言。

半晌，李華盈才轉過頭看向江照野。

“我是大朔的長公主，此事萬一敗，皇兄不會把我怎麽樣。”

江照野抬眼：“自然。”

“可你是護送和親的將領，一定會被牽連降罪，更何況皇兄本就對你……”

說到這裏，李華盈頓住看向他：“你難道沒有想過這些嗎？”

“想過，但是不重要。”

江照野回答地很快，麵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仿若兩人不是在談論他的前途命運，而是在聊些閑話。

“不重要？”

“我從前沒能保護好你，才你吃了好些苦，如今你隻不過是有個小小的願，我若還不能滿足反而橫加阻，倒不如死了。”

江照野說著，不知是想起什麽，眼中莫名多了幾分戾氣。

李華盈怔怔看著他，眼中淚閃。

江照野隻垂眸一笑，溫用手指拭去眼角淚珠。

“殿下心之所指，臣萬死不辭。”

李華盈抬手握住江照野的大掌，輕輕挲，溫暖幹燥。

“江照野，我們親吧。”

江照野隨著話音落下，眼睛越睜越大，麵上同時流出怔愣、震驚、驚訝、狂喜……

李華盈看得撲哧一笑。

還從未見過一向冷峻持重的江照野，這麽明晃晃地顯出這麽多緒。

“殿下說的可是真的！”

江照野驚喜極了，一雙眸子亮若星辰，反手便握住李華盈抓著他的手。

李華盈歪頭一笑，逗弄道：“是不是真的呢？”

江照野見這模樣，臉上便出笑容，一把便將李華盈摟在懷中。

“殿下，我的殿下。”

李華盈被他滿滿環住，渾都被他上的草木烈香包裹住，耳邊是他膛裏躍如鼓擂的“咚咚”心跳聲。

“我在。”

李華盈微微閉眼，輕聲應道。

這麽多年從無回應的，很辛苦吧。

江照野鬆開李華盈，一雙眼仿若第一次見一樣，將上上下下地看了個遍。

李華盈被他這熾熱眼神看得有些窘，在他膛上敲了下。

江照野隻喜滋滋地又摟住李華盈，攬著便直接轉起圈來。

李華盈抬頭看向他，江照野亦垂眸著李華盈，眸中隻一人，似水。

和親隊伍在佳牧城又停留一天暫作休整，便掉頭回京。

回京的路亦是同樣漫長。

來時從春日走到夏末，回時從初秋走到霜雪。

待他們再回到盛京，已是大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