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搖晃中,日子一天天地炎熱,正是盛夏。
草原上的炙熱毒辣,周圍野愈發地廣人稀,放眼去都是低矮的草叢和黃沙,難見樹木。
路上遇到的人慢慢變得都是異族,甚至好些語言都不通。
一日早晚夜裏都極寒涼,中午又格外燥熱,奇異的氣候讓許多人都患了風寒。
驛站幾乎十日路程才有一個,食更是辛辣幹燥。
這日趕慢趕,終於在如落之前到了西疆垂丸城外的驛站,眾人也都能鬆一口氣好好歇一歇。
路程疲憊,夜裏李華盈睡得格外早,可昏昏沉沉中聽見外麵有些異響。
迷迷糊糊探起,本該在腳榻上睡著的鶯時這時正立在門邊。
一聽見這邊靜立時便過來了,為李華盈掖好被子。
“殿下,柏景過來說,元昭公主那邊出了些岔子,他想請殿下過去看看。”
“小紅兒?”
一聽這話李華盈頓時清醒了一半。
這些日子裏,李虹映一日比一日消瘦沉默,就連跟李華盈都沒什麽話了,看得李華盈是又心疼又擔憂。
“我去看看。”
李華盈毫不猶豫起,在滿是涼意的空氣打了個寒噤。
鶯時鶯飛急忙來為李華盈更,又加了件小襖披在外麵。
李華盈兩步走出去,見著柏景便上前問道:“小紅兒是怎麽了?”
知道柏景子,若不是沒辦法了,是不會過來尋的。
柏景見李華盈披頭散發模樣,瞬間便側過,隻小半張臉對著李華盈,垂首道:
“元昭殿下這段時間一日比一日吃得,鬱鬱寡歡、垂淚不止,方才夜裏我便聽見殿下的泣聲,蘭熙哄了半夜也不行,殿下素來敬長公主殿下,這才鬥膽來尋。”
李華盈一聽便皺眉頭:“我這就過去。”
幾人很快到了李虹映房門口,果然還亮著燈。
守在門外的侍也都是一臉憂,見李華盈匆匆而來,都喜不自勝準備行禮。
李華盈隻對著們一擺手,便推開門進去。
鶯時鶯飛幾個跟著進去,柏景站在門口半晌,卻並未直接於暗,而是背對房門而立,握的拳頭攥的指節發白。
他滿是的眼睛著窗外一無際的平原,神悲切。
這裏沒有樹,他不能用倒掛金鉤來逗殿下開心了。
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殿下重展笑。
他怎麽這麽沒用……
房中李虹映正裹著被子不頭,旁邊蘭熙隻著一件薄衫卻急得汗都下來了,在床邊直打轉。
一抬眼見李華盈急忙迎上來:“殿下,元昭殿下……”
李華盈拉住冰涼的手一握,隻冷靜道:“我來照看小紅兒,你先去穿上厚實服,千萬別惹了風寒。”
蘭熙紅著眼點頭:“多謝殿下。”
李華盈不再與多說,直接便到了床邊,見著李虹映整個人在被子裏小小一團,微不可聞的哭泣聲從裏麵傳來。
李華盈鼻子不由得一酸。
自小便無法無天,比皇子還要枝大葉的小紅兒,變這個樣子,如何讓人不心疼。
李華盈在床邊坐下,將手覆到被子上,輕聲道:“小紅兒,皇姐來了。”
被子裏的李虹映一抖。
李華盈隻輕聲喚著,手一下一下地著被子上的廓。
“小紅兒別怕,皇姐在呢,小紅兒……”
突然被子一下掀開,滿臉淚痕的李虹映一下撲到李華盈懷裏。
“皇姐!”
李華盈任李虹映抱了個滿懷,手掌在後背輕拍。
“皇姐在呢。”
又這麽抱了好一會,李虹映的淚才將將止住,隻是一張小臉已經哭得不樣子,眼睛又紅又腫。
李華盈看得心疼,用帕子沾了水小心地拭麵上淚痕。
“怎麽哭這可憐樣兒,皇姐看著實在心疼。”
李虹映一聽,抿著眼眶又潤了。
“皇姐,我好怕……”
李華盈為拭的手一頓,輕輕拍拍的頭。
“小紅兒怕什麽,怕親嗎?”
李虹映搖搖頭,眼中淚閃爍。
“我怕西疆,這裏離盛京太遠了,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我不想留在這,我不想再也見不到父皇母後和你……”
李虹映說著,一行淚水又流下來。
李華盈亦泣下沾襟,摟了李虹映,卻不知能說些什麽來寬。
在這時,一切的安都那樣地蒼白無力。
李華盈隻能抱住,給一個還可以依靠的肩膀。
李虹映也慢慢平靜下來,幹麵上淚珠,出個笑:“皇姐,再和我一起睡一次吧。”
李華盈卻是笑不出來,隻拉著的手說好。
如今和親隊伍已經到了垂丸城,繼續趕路隻需一日,便能到達大朔和薄野氏約定的佳牧城。
到時薄野盛便會帶著接親隊伍過來,將李虹映接走。
這一夜,是們的最後一夜。
也是們最後一次能這樣親無間地躺在一起。
李華盈紅著眼,去了外在李虹映邊躺下。
蘭熙上前掖好被子,眼睛也是紅的。
李虹映側過麵對著李華盈躺著,臉頰輕蹭在李華盈肩膀上。
“明日我就要去和親了,要是以後我再也不能跟你見麵了,你一定不能忘記我。”
李華盈抬手輕輕的臉,還和從前一樣綿,卻了些。
“傻紅兒,皇姐怎麽會忘記你呢?”
“真的嗎?”
“千真萬確。”
“那我以後每天都給你寫信,你也要每天都給我回信好不好?”
“好。”
“……”
李虹映許是哭累了,靠著李華盈沒多久便睡著了。
可李華盈卻是一夜無眠。
上一世在林家那個泥潭中不可自拔,也並未領旨前來送親。
原來上一世的小紅兒最後這樣害怕這樣孤單嗎,甚至都沒有在邊能和小紅兒說說話。
怪不得最後小紅兒的信裏與那樣疏遠,從不說心裏話。
第二日一早,李虹映著幹酸痛的眼睛起時,邊已沒了李華盈的影。
奇怪的是蘭熙也不在間,從床上起,聲音有些嘶啞地喚道:“蘭熙,蘭熙……”
正奇怪著,開外間簾子,便聽見一道歡快的聲音。
“小紅兒,今日是垂丸城的百果節,我們出門去遊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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