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從四升起,泛出刺鼻的燒焦味,令人無法呼吸。
侍衛長和兵士們跟著桑渡遠拿著被褥,照著他的吩咐滅火,火漸漸平息下來。
趙亦寒灰頭土臉,跟著趕了過來,看到滿目瘡痍的糧倉還有械庫的時候,愣了下神。
“這……”
桑渡遠站在最前端,一不,背影好似被籠罩了一層濃鬱的影,經久不散。
“阿遠。”李逢生將傷員安排好,看桑渡遠如此,心裏也難。
“加派人手,將收糧倉和械庫的人拉下去砍了。”趙亦寒看向侍衛長。
“是。”
侍衛長猶豫地看了眼桑渡遠。
“不必了。”
桑渡遠緩緩轉過,“趙顯深達了他的目的,不會再派人過來了,他要的就是咱們斷糧,現在的節骨眼,咱們需要人。”
趙亦寒瞥了眼侍衛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侍衛長鬆了口氣,忙道:“屬下一定好好責罰他們。”
“如今糧草隻剩下這些,咱們要怎麽捱下去?”趙亦寒眉頭皺,心中實在沒有辦法。
桑渡遠深吸一口氣,沉聲:“他們要熬死我們,我們卻不能坐以待斃,派人去附近各州各縣,借糧。”
李逢生頷首,“事到如今,的確隻有這個法子,如今趙顯深就是希咱們的大軍困,士氣低迷。”
趙亦寒找來一個兵士,組織了幾支隊伍,拿著東宮信前去各州縣府衙借糧。
桑渡遠思慮周全,將沒被火燒盡的餘糧減量,分了幾等份,按照時日發放。
……
漫天大雪,洋洋灑灑,落滿了潭洲城的大街小巷,屋瓦上鋪了層雪白,瞧著晶瑩剔,景如畫。
隻是如今的潭州百姓都無暇欣賞景。
桑渡遠派來護著潭州的兵士,由大焱領兵,每日在城外邊防站崗,以防趙明煜和趙顯深的人來找麻煩。
這兩個月,城的百姓們都陷了一片迷茫無措的氛圍,夜不能寐,生怕戰火蔓延到潭洲城。
“唉——”
孫由趴在馬車窗邊,歎道:“咱就是說,這打仗得打到什麽時候?”
趙明詩提醒小聲些,奚挽君靠在車睡著了,趙明詩將人上的狐裘攏了些。
“這些時日,挽君肯定沒睡好,這個時候才會打盹。”
孫由看了看奚挽君,忍不住皺了眉,“還說自己不擔心桑渡遠,臉上那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趙明詩聊道:“前段時日,我起夜喝水,就聽見屋外有靜,還以為是進賊了,沒想到是三更半夜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冰天雪地裏看月亮。”
“哪裏是看月亮,分明是睹思人。”
孫由深吸一口氣,“麵上看上去總是笑容滿麵,其實心思重的很,想什麽從來都不說出來,怕咱們一起擔心。”
“再這樣下去,對的子也不好。”趙明詩心裏也愁,看向窗外不斷飛逝而過的風景,“這場仗得快些結束才行,挽君過不了幾個月就要生孩子了,阿遠若是連這件事都趕不上,一定會很憾。”
“別說趕不趕得上生孩子了。”孫由小心瞥了眼奚挽君,低了聲音:“他們隻要平安回來,都是老天爺保佑了。”
……
幾日後,親兵衛大營。
“怎麽樣?”趙亦寒坐起子,張地看向回來的各支隊伍。
“應天府和穎昌府都說……”
侍衛長猶豫道:“都說如今天氣嚴寒,衙門的糧食都不夠,怕是無法借糧給太子。”
趙亦寒攥了拳頭,繼續問:“其他府衙呢?”
“唐州剛遭了洪澇,拿不出錢糧。”
“蔡州的知府說蔡州與唐州相連,了洪澇波及,府的錢糧得先應急,沒法子拿出來。”
“砰!”
趙亦寒的拳頭狠狠砸在桌案上,骨節繃得很,青筋都了出來,“這幫子白眼狼!朝廷讓他們高位厚祿,活得瀟灑,到了節骨眼上,一個個都了頭烏!”
“你先別怒。”
李逢生看了眼他,走到侍衛長麵前,“可有一個州縣願意獻糧?”
“一、一個都沒有。”侍衛長撲騰一下跪在地上,麵如死灰,“殿下,咱們的人找的都是附近的州縣,要不要去找遠一點的,興許有……”
“沒用的。”
桑渡遠咳了幾聲,麵蒼白,“如今各州縣都聽說了咱們和趙顯深、趙明煜之間的鬥爭,仗打起來了,那把寶座遲早得有人坐。
天下未定,他們那幫膽小的,沒有一個敢輕易借糧,都擔心日後趙顯深或趙明煜登上大位後,找他們算賬。”
“咱們的人不,天寒地凍的,正是需要吃飯用錢的時候,若是再這麽下去,咱們真的要糧食殆盡了。”趙亦寒深吸一口氣,眸底全是灰暗之,“不行,不能讓他們挨,侍衛長,你再去遠一些的州縣試一試。”
桑渡遠啟聲:“不必了。”
李逢生看向他,“你有什麽法子?”
帳外跑進來管糧草的兵士,低聲稟報:“桑將軍,如今糧食儲備不夠,兵士們都有些躁。”
“先去將我的糧食份例分發下去。”桑渡遠臉發白,聲音卻沉穩。
“你瘋了,你吃什麽?”趙亦寒皺眉。
桑渡遠深吸一口氣,“先將糧食分發下去,然後,咱們舉兵,強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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