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沉沉了一上午，醞釀許久，終於將這一場雨落了下來。

這場雨來得突然，街上行人慌忙躲避，剛還有些熱鬧的街，立刻就變得空。

虞繚站在屋簷下，有些濡的雨霧隨風飄。

好像也飄了眼中。

讓不控地眨著眼，烏瞳沁了一汪朦朧春霧。

“你還要裝起來？”喃喃著問。

裴聞檀坦然點頭，“我覺得很寶貴。”

“……”

虞繚慢吞吞哦了一聲。

指尖微微蜷起在掌心，輕聲開口，“這個錦囊做得有些簡陋。”

“……我給你另外做個吧。”

裴聞檀盯著，“繡鴛鴦？”

虞繚的目虛虛落在那機繡的鴛鴦上，緩慢又認真的點頭。

“好。”

“繡鴛鴦。”

-

回去的路上，他們還經過了一家甜品店。

玻璃櫥窗泛著暖暖的淺黃暈，擺出的樣品巧好看。

虞繚隻是看了一眼。

撐著傘走在側的裴聞檀就若有所覺，側頭詢問，“要買一點嗎？”

虞繚下意識想說不用。

裴聞檀彎著眸，又低頭湊近了些，嗓音似是染了春雨漉，格外。

“寶寶，買點你喜歡吃的，好不好？”

虞繚烏瞳一，站定在原地，細白手指攥住了男人的襯衫袖口。

“你，”頓了頓，眸中流出真切的疑，“你為什麽會這麽喊我？”

第一次是在客廳，昏暗影中，含住小小耳垂，輕得恍如幻覺。

第二次是在小魚山頂，或許是學那對父的稱謂。

第三次是在廚房，背對鏡頭短暫擁抱的剎那，他開玩笑般問喜歡趣還是。

雨撲簌簌落在黑傘傘麵上，這一方小小的傘下世界，溫馨又靜謐。

虞繚甚至在給他找借口，“現在沒有攝像機在拍……”

哦，有的，跟鏡導演還跟在後麵。

虞繚改口：“……拍不到我們在說什麽。”

“……”

被拽住的袖口微微下。

冷白腕骨上，鬆鬆橫亙著一串深紅的手串。

裴聞檀對上的目，俯悶聲笑著，膛都在微微震。

“你不喜歡嗎？”

虞繚垂下眼尾，“這是小孩子的稱呼。”

低斂下的視野中，裴聞檀垂在側的左手突然抬起，下一秒，有微微熱意從眼尾蔓延開來。

男人用指腹挲著的眼尾。

嗓音低得近乎哄。

“不隻是。或者，換句話說。”

“你在我麵前，可以當小孩子。”

“虞繚，”裴聞檀很認真的喊著的名字，“和鏡頭無關。”

……

甜品店的門上掛了一個小鈴鐺。

有客人推門而，鈴鐺就會叮叮當當響起。

有穿著製服的店員迎了上來，看清裴聞檀的一瞬間，直接愣在了原地，“裴、裴神……”

裴聞檀抬眼，看著生激到漲紅的臉，眉梢輕揚，“你好？”

生磕磕，“裴神，我我我是你的，我是檀香，超話已經十四級了，從大學開始你……”

跟鏡導演帶著移攝像頭進來了，直播間酸得直打滾。

「我也想偶遇裴神啊啊啊啊！」

「禮貌發問，現在打飛的去京都還來得及嗎？」

「我不酸我不酸我不酸qvq」

接著，他們聽到了裴聞檀慵懶低磁的嗓音，“要簽名嗎？”

生：“！！！”

生：“可以嗎！”

直播間：

「我酸死了嗚嗚嗚嗚那可是裴聞檀的簽名嗚嗚嗚嗚嗚嗚嗚」

裴聞檀勾著散漫輕笑，“當然可以，不過今天要先問問我朋友……”

他一扭頭。

眼皮一跳。

甜品店裏有兩個店員，虞繚剛剛往旁邊走了兩步，另外那個店員就接過了介紹的工作。

男的。

年紀輕輕，模樣清秀。

眼神盯在虞繚上，聲音清潤潤的。

嗬。

夾子。

都是男的。

這男的夾沒夾，難道他心裏沒數嗎！

裴聞檀在心裏悄悄氣河豚，麵上卻一點兒都沒流出來，隻是懶散勾著笑，從後拉住了虞繚的手腕。

將人往懷中一拉。

“朋友，我可以給人簽名嗎？”

虞繚：“？”

虞繚下意識看向那個生，心下不安。

“你想簽就簽……”

生揪著手指，目，勉強維持住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可以，都簽嗎？”

虞繚：“？”

生害：“我是了裴神很久，不過最近也磕上陪聊了啦。”

裴聞檀拖長了尾音，“哦，繚繚，是我們的cp誒~”

在生慌裏慌張去翻紙筆時，裴聞檀掀起眼皮，睨了一旁的男店員一眼。

他低了聲音，語調下，仿佛有些委屈。

“繚繚，你剛剛怎麽離我那麽遠？”

那麽遠——

指三四步的距離。

虞繚被他圈著手腕，有些無奈，“不遠吧，而且，是你的，我站旁邊不太好。”

裴聞檀斂了下長睫。

他語調不變，仍是委委屈屈的，“我還以為你不想和我站一起。”

“……”

虞繚忍不住想，到底誰才是小孩啊？

在外麵一副沉穩可靠的模樣，作親昵，說著讓人心如擂鼓的話語。

進了店，怎麽跟稚小孩兒一樣，還哼哼唧唧撒。

虞繚嗓音放得，“不會的。”

裴聞檀哦了一聲，“那等會兒我們一起簽名。”

虞繚猶豫了下，“不太好吧……”

裴聞檀角抿得平直，直勾勾盯著。

低聲道，“你說不會的。”

這是一回事嗎？

虞繚有些啞然。

說話間，生已經拿著一本記事本和簽字筆衝出櫃臺，眼將本子遞給裴聞檀，“裴神，真的能簽嗎？”

裴聞檀拉著老婆，心很好，眼尾微彎，“你什麽名字？”

生愣了愣，回過神反應過來裴聞檀要給寫to簽，聲音都快劈叉了。

“裴神寫園園就行，園丁的那個園。”

裴聞檀拿著本子，簽字筆流暢落墨，在最上頭寫了個To園園。

他寫了最平實的安寧快樂祝福語。

在底下簽上自己的名字後，非常順手地將簽字筆遞給虞繚。

虞繚抿了下，還是接了過來，認認真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裴聞檀和虞繚，字跡不同的兩個名字靠在一起。

裴聞檀低眸欣賞了一下。

沒急著遞給園園，反而又撥開簽字筆的蓋子，深褐眼瞳漾著碎，在兩人名字中間勾畫一顆小小的心。

這才心滿意足。

園園：“！！！”

怎麽回事，突然好純！

抱著自己的筆記本，腦袋被驚喜衝擊著，都有些暈乎乎的。

“謝謝裴神，謝謝老婆……咳咳咳！”

糟糕！之前和cp姐妹口嗨太上頭，直接口而出了。

園園驚恐地抬眼。

就見裴聞檀收了笑意，濃眉擰起，盯了幾秒。

然後，牽起虞繚的手，襯衫和旗袍的袖落，出兩人手腕上對的紅豆手串。

“——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