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半夏小說 古代言情 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474章 喜蛋

《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第474章 喜蛋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

(出自《召南·草蟲》,意為聽那蟈蟈蠷蠷,看那蚱蜢蹦蹦跳。沒有見到君子,我心憂愁又焦躁)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外祖母的話來。

記得曾與外祖母說起了母親臨終的事,那時就跪坐在外祖母病榻之前,那病骨支離的老人曾痛哭出聲,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老人哭了很久啊,停下來的時候才悵悵地嘆氣,說,“你這孩子,與你母親真像呀,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天大的委屈全都自己著。我的文君但凡能哭幾聲,認個錯,服個,就不必鬧到這個地步”

是了,隔了這許久過去,才發現遠在薊城的岑寺人與早已了大梁土的外祖母說的是一樣的話。

無非是認錯服

子隨了母親,是堅的山。

做了山就做不了南國的風,也做不了的水,因而做不了像父親一樣的人。

的倔強亦是與母親同出一轍,母親死在桃林,臨終都不肯回大梁。

可父親呢?難道父親就不是一個倔強的人了嗎?

父親雖是個儒雅文人,不也死都不肯回楚國嗎?

想,因而這樣的子怪不得自己,是父親與母親的倔強共同造就了這樣的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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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好好地想一想,父親之于楚宮,母親之于沈家,小七之于公子,難道只因了這區區倔強二字?

不。

不是倔強。

是對這崩壞的禮樂,是對這不古的世道,是對這廢絕的人倫,是對這澆漓的人心,是意懶心灰了,是大失所了,是悼心失圖,是疲力倦了。

記得不肯去接外祖母那巍巍的手,記得外祖母也曾哀哀一嘆,“外祖母如今悔了,想護你也不能了。”

br> 如今再好好地想一想,這世上與姚小七有干系的人那麼多,又有幾人真正地護了

眼前一,那人素袍如流風回雪,在的眸中模糊一片,片刻又清晰過來。

小七強忍著眼里的淚,愈發不敢抬頭。

小七,不要抬頭。

告誡自己。

不要抬頭,也不要掉淚。

告誡自己。

不知道莊王十七年的仲秋為何這般漫長,漫長的好似永遠也沒有個盡頭似的。

那白秋霜把庭中的山桃染得發白,那料峭的金風從每一扇軒榥朱戶中灌進來,也從每一扇木紗門中灌了進來。

你瞧,燕國的八月就已經這般的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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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戶,出自宋代晏殊的《蝶花·檻愁煙蘭泣》,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到曉穿朱戶,朱戶即窗戶;金風即秋風,古人以五行之一的金與西方、秋季相配,古稱金風)

小七想起前朝鎬京的樂調,就《四月》。

四月維夏,六月徂暑。

先祖匪人,胡寧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腓。

離瘼矣,爰其適歸?

(出自《詩經·小雅·四月》,意為晚秋的風凄凄冷冷,夏日的花萎謝凋零。孤獨的我如飄蓬,何,何安寧?)

心中茫然,并不知道。

蘭臺

的這間小耳房,裴孝廉仍會來,來得時候也仍舊一瘸一拐。

在桃林挨的杖責險些打斷了他的,至今也仍舊沒有好。

有時候來看一看他的貍奴,他的貍奴見了他仍舊齜牙咧

冤家似的,不管他好與不好,探出爪子就去抓撓。

他總是避著,不去揍它。

有一回從懷里掏出幾枚喜蛋,用帕子仔細地包著,說,“槿娘和周延年有了喜,雖還沒有生,但知道公子就要出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怕趕不上。知道我還會來蘭臺,先把喜蛋送到我家,托我帶給你,還托我帶話,說,小七,槿娘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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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這世上有人走,就有人來。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之裳,載弄之璋。

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乃生子,載寢之地,載之裼,載弄之瓦。

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

(出自《詩經·小雅·斯干》,意為如果生下男孩,就讓他睡在床上,穿上裳,讓他把玩玉。如果哭聲響亮,將來一定地位尊貴有出息。如果生下孩,就讓躺在地上,裹上襁褓,丟個紡錘給玩,將來定是個善事夫家的賢淑之

弄璋之喜真是人間頂歡喜的事了,添了丁添了口,一戶人家也就有了傳承。

小小的喜蛋染著通紅的,被那北地的漢子藏在口捂得熱乎乎的。

小七的心也熱乎乎的,那個易水來的小子,斗過,抗爭過,妥協過,掙扎過,終究求得了自己的“仁”。

嫁了自己想嫁的人,也有了自己的

孩子,真好啊!

槿娘是個好姑娘,周延年也是個好人,他們開心見誠,知心著意,再好不過了。

一個子最平凡的一生,于小七而言,卻是海底撈月,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的。

但槿娘好,就好。

的朋友里但凡有一個人好,那便好,那便極好。

裴孝廉會問,“姑娘在這小耳房里,都會想些什麼呢?”

小七便笑,“想家呀。”

想家,偶爾也想起在西林苑的日子。

在西林苑的日子真好啊!

記得在西林苑里奔跑,踏著田壟,撞到桑葚,踩折蘭草,碾碎薜荔,記得一腳踏進溪流,記得宿莽在袍擺兀然拂出好看的花樣。

在西林苑里著鯉魚和蠶一日日地長大,鴨的蛋一顆顆地下。

欣欣然樂在其中,白日在西林苑歡歡喜喜的,夜里回桃林,依舊歡歡喜喜的。

是呀,那時候真是歡歡喜喜的啊。

原也把西林苑當了寄托余生的地方,如今那里毀得已不了樣子,那原先用來寄托余生的地方也再也沒有了。

裴孝廉是在蘭臺唯一的朋友,他們難得能坐到一起,兩個了冷落的人惺惺相惜,倒也能好好地說說話。

就坐在小耳旁的廊下,裴孝廉抬頭著天,深秋的日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說,“你總會回家的。”

是,總會回家的。

要跟著公子許瞻一起去邊城關隘,在燕楚戰的時候。

那是離楚國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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