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顧鶴蓮原本如曜日張揚的臉耷拉下來,滄浪駕車將他與鋮王妃,還有剛才被送上馬車的蔣嬤嬤一起送走。
棠寧跟蕭厭坐上跟在后面的車后,才小聲說道“阿兄,顧舅父跟姨母……”
原本以為顧鶴蓮跟榮家關系好,姨母才會尋他幫忙,可是剛才見他跟姨母之間卻是劍拔弩張,而且說話時更是古古怪怪。
蕭厭袍而坐“顧鶴蓮年逾四十,至今未娶。”
棠寧先是愣了一瞬,旋而睜大了眼“阿兄是說顧舅父……不對,顧鶴蓮他跟姨母……”
“我也是猜的。”
蕭厭淡道“我對榮家的事知道的不多,不過當年顧鶴蓮離京是因為做錯了事,被你外祖父驅逐。”
“聽聞他從榮家出來的時候上都是鞭痕,像是了榮家家法,那時你姨母剛跟鋮王訂親不久,后來顧鶴蓮就消失無蹤,待他幾年后再回京城時已經是顧家家主,你姨母也已嫁了鋮王府生了謝寅。”
“顧鶴蓮回京榮太傅還沒病逝,他沒回榮家直接找上了鋮王府,后來不知何故跟鋮王大打出手,二人之間見了,顧鶴蓮還失手傷了年的謝寅,氣暈了榮太傅。”
“我只聽當年的人說,你姨母打了顧鶴蓮一耳,大罵了他一頓,顧鶴蓮就此離開京城之后就再也沒回來,他回了左州將京城視為地,多年未曾踏足。”
馬車微微顛簸著朝前走著,街頭之人瞧見黑甲衛在前都是紛紛退避,連不遠坊市里繁鬧聲仿佛都變低了。
有風拂過馬車簾子,蕭厭曲直落在膝上,挲著指間帶著的玄扳指。
“之前你姨母派人前往左州送信,顧鶴蓮片刻沒停就帶了人趕去安州和化,尋常十余日才能查清的東西他兩三日就查了個通。”
這其中固然有他讓人故意放水,可要不是顧鶴蓮自己上心,大把的銀子撒了出去,他哪能那麼快趕回京城。
顧家本是左州第一大族,與京中陸家相比也不遑多讓,那家財更是多得連皇帝都眼饞,他們盤踞左州向來不與京中權貴來往,顧鶴蓮這些年更是對朝中之人不屑一顧,可是當他找上他時,只提了一句鋮王妃,這位顧家家主就毫不猶豫地選擇跟他“合作”。
哪怕明知是被他當了刀,也依舊踏進了鋮王府。
宋棠寧眸微怔“那些宋鴻和許貞世的證據,是阿兄給他的?”
蕭厭“嗯”了聲“原只是查宋姝蘭的底子,誰想竟有意外收獲。”
見小姑娘微側著頭眼兒微圓,先前抹的胭脂被汗浸花了些,惟眉間一抹紅花鈿依舊致,襯得慵眉。
眼尾下暈開淡淡的薄脂,由上而下時就連那些錯的紅痕也仿佛了上好的繪,幾滴先前濺上的漬如紅梅落于皙白,艷麗的赤紅一路蔓延進纖細脖頸之中,無端添了幾分靡綺。
只一眼,蕭厭便錯開了目。
手指微曲朝后輕靠,斂眸避開微有些凌的襟,蕭厭垂眸“我本還擔心你與宋家決裂之后,多會傷及一些名節,如今宋鴻收容逆犯在前,宋國公府朝不保夕,你與他們之間
恩怨鬧的再大,也沒人會再覺得是你不孝。”
與戾太子相關之人一直都是安帝的逆鱗,以他對安帝的了解。
宋國公府,完了。
棠寧低聲道“那三妹妹……”
“宋茹可以當首告宋家之人。”
棠寧聞言愣住,旋即就明白了蕭厭的意思“阿兄是說讓三妹妹擔上大義滅親之名,借機與宋家離干系?”
蕭厭頷首聲音疏漫“陛下極為厭惡戾太子舊人,若首告宋鴻自能跟宋家撇清干系,我也可以替跟陛下要一份恩典。”
見棠寧眉心輕蹙,似有遲疑,他說“你不用急著決定,待會兒見過宋茹之后問問的想法,若是想要留在京城,就得與宋家徹底決裂,若是不愿意擔上大義滅親的惡名,怕遭人辱罵,那我也可以另外想辦法將送出京城,只是從此往后就不再是宋氏。”
他愿意替他家小孩兒在意的人費幾分心思,見棠寧聞言錯愕像是想說什麼。
蕭厭劍眸輕掃“不必擔憂一些不該擔憂的事,本督既能開口,就能將宋茹安置妥當,也不會留了把柄讓人借此攻訐。”
宋家其他人想要送出去太過招眼,可是對于一個毫無存在的小庶,宋家怕是都沒多人記得,更遑論是旁人。
他要是連這都搞不定,那拿刀抹了脖子得了。
棠寧噎了噎,眼瞅著蕭厭睇時一副瞧穿心思的模樣,臉頰有些漲紅“我沒有懷疑阿兄的意思,阿兄最是厲害。”
“換一句。”
“啊?”
“夸得毫無新意。”
見小孩兒目瞪口呆的模樣有趣極了,蕭厭神松散,坐直了子探手隔著袖,替抹掉頰邊跡。
“本督聽慣了好聽話,耳朵早就養刁了,回頭讓人教教你該如何拍人馬屁,下次好能來哄本督。”
他手中作極輕,待到跡被袖去,才收手恢復了散漫
“哄不好本督,不給飯吃。”
棠寧一哽,什麼憂思擔慮都散了個干凈,滿是惱地瞪了前人一眼。
“阿兄!”
又不是小孩子。
他怎麼總是逗!!
……
宋國公府里,形銷骨立的宋老夫人正在折騰著邊的下人。
自打上次在積云巷中被蕭厭廢了手后,宋老夫人先是驚暈厥,后又因宋瑾修被貶黜的事傷了神,再加之這段時間外間流言蜚語,府中犬不寧。
纏綿病榻大半個月,整個人都像是失了元氣,眼里變的渾濁,顴骨高凸時眼下的厚紋深陷,一張臉怒時格外刻薄。
“這麼熱的湯,你是想要燙死我嗎?”
宋老夫人揮手就打翻了前的湯碗,滾燙的熱湯頓時落在前婢上。
那小婢被燙的尖了聲,就被宋老夫人一掌打在了臉上。
“什麼,不過是幾滴熱湯罷了,當你自己是什麼金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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