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過半，宮宴開始。

設宴地點在花園，帝後與太後坐在上首，四品以上員都出席了此次宴會。

拓跋宏行過禮，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端起酒杯淺酌，專心欣賞著歌舞。

殷太後麵上含笑，餘冷冷看著同坐一席的帝後。

瞧見蕭靖璽神溫和，耐心十足替旁的李雲舒布菜。

兩人相視一笑，好一幅帝後深的場麵。

殷太後心裏越發不得勁。

皇後本該與平坐在帝側。

蕭靖璽如此刻意在眾臣和外邦使臣麵前，讓皇後坐在他旁。

這不是明晃晃告訴眾人，如今皇後才是後宮之主，這個太後已經沒有實權。

皇後比高一等。

明明心裏猜忌李雲舒，為了讓這個母後沒臉，還真是煞費苦心。

更甚者，今日為迎接外邦使臣而設的宮宴，四品以上的朝臣都參加了。

連王蕭靖昀也在，唯獨蕭靖城，居然沒有來。

雖然殷太後也不想小兒子再見到李雲舒，但分得清輕重。

今日這種場合，所有人都在，唯獨缺了的小兒子。

蕭靖璽這是半點都不掩飾他對蕭靖城心存芥。

這是打算徹底與這個母後撕破臉啊！

殷太後越想就越怒火中燒。

既然如此，就不客氣了。

"皇上，靜薇怎地沒來？"

"不適。"

"那倒是可惜了。"殷太後朝拓跋宏了一眼，頗為惋惜道：

"哀家聽聞南戎民風開放，子大多同男子一般，都通騎馬箭，靜薇平日裏不詩詞歌賦，最的就是與邊的侍衛比馬賽劍，若是來了，定與太子有共同話題。"

殷太後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恰好能讓眾人聽個大概。

很明顯了。

明耳人都能聽出，殷太後的話中之意。

李雲舒與蕭靖璽同時蹙了蹙眉。

未等兩人開口，一道含笑的嗓音先響起。

""哦？那確實可惜啊可惜，不過太後娘娘有所不知，南戎雖然民風與大隋略有不同，但是可惜，通騎的子也罕見。"

"不瞞太後，本殿極為欣賞這樣的子，有機會定要見見大隋的公主殿下。"

殷太後一窒，麵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這南戎太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才的話，是存了抹黑蕭靜薇名聲給蕭靖璽添堵的心思，可也實實在在恭維了南戎。

正常人都會恩戴德、千恩萬謝應承下來。

偏偏這個南戎太子，不謝看得起就算了，竟然還在話裏話外暗諷無知。

果真是不識抬舉。

怪不得南戎不敵大隋，要堂堂一國太子充當使臣來講和。

後半場，殷太後隻像一木雕坐著，不再自討沒趣開口。

還是要臉麵的，總不能讓旁人次次看笑話。

沒了殷太後攪和，在場眾人也沒誰會如此沒有眼，說不該說的話。

李雲舒放在在桌下的手，過去蕭靖璽的。

見蕭靖璽神稍緩。

李雲舒放心了。

他不至於為了太後口頭上的幾句話生氣，心裏不舒服倒是有可能。

別說蕭靖璽，就是聽著心裏也不太舒服。

蕭靖璽反握住的手，

目睹全程的高全盛："……"

他就站在皇上邊，整個花園中也隻有他能看到這一幕。

聽著皇上條理清晰地與南戎太子談，再瞧著帝後的小作。

他也能從中判斷幾分，皇上此時心尚可。

高全盛也沒有太驚訝。

皇上從不吝在他們這些伺候之人麵前，展示他對皇後的隆寵。

乾元宮伺候之人早就不會見多怪了。

宴席結束，蕭靖璽當著眾人的麵，接過高全盛手上的披風，親自披到李雲舒上。

他慢條斯理給係上帶子，聲音隻有兩人可以聽到。

"朕已經吩咐，稍後會有人帶國丈去乾元宮，你們父也很久沒見了，可以說說話。"

"今夜朕若回去得晚，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朕。"

李雲舒下意識朝李國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國公恰巧也在看他們這。

平日裏他照顧已經習慣，對上父親的視線，李雲舒這才發覺眾目睽睽之下，蕭靖璽的舉未免太過親。

連忙道，"我知道了。"

"康萊，你送皇後回乾元宮。"

"是。"

眾人方才瞧皇上當眾為皇後披披風已經是震驚，聽皇上這吩咐，震驚更甚。

就這宮裏短短幾步路，竟也要康統領親自護送皇後。

皇上這還真是毫不掩飾對皇後的盛寵。

結合皇上前幾日因選秀之事在朝堂上發火，再想起皇上想利用國公府的傳言。

似乎對不上啊。

拓跋宏見到這一幕，也是略意外。

他不由得多看了李雲舒一眼。

蕭靖璽這位皇後，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人。

可他不認為，十幾歲就跟他說，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裏，不想死就要狠的蕭靖璽，怎麽也不像是一個會被迷之人。

察覺某道不善的視線，拓跋宏輕咳一聲，默默移開目。

不是，蕭靖璽那眼神什麽意思？

他不會誤會他對他的皇後別有居心吧。

"……"

-

書房。

"你們的人最近作大啊，這麽多年太子殿下還解決不了一個拓跋烈，朕當年是不是看錯人了？"

父皇信拓跋赤。

蕭靖璽隻見了他一麵，便知道此人不可輕信。

當年，拓跋赤帶著拓跋宏與拓跋峰來大隋，明確表達可以讓一個兒子在大隋為質之意。

拓跋宏是南戎太子，拓跋峰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皇子。

兩個皇子中選一個，明眼人都知道該選哪個皇子當質子。

先帝當真考慮過，還特意問過蕭靖璽。

不是考慮留下南戎的哪個皇子，而是考慮需不需要留下南戎的皇子為質。

最終被蕭靖璽說服。

一個故意被推出來擋刀的太子，留與不留，並沒有差別。

比起拓跋赤，蕭靖璽一眼就看中了表麵順從聽話的拓跋宏。

拓跋宏，"當年多虧皇上，不然今日本殿恐怕還在大隋為質。"

當初，拓跋赤帶他來大隋，就沒想將他帶回去，他不得他死在大隋。

若非大隋皇帝聽了蕭靖璽的話，拒絕了，他就沒有機會回南戎培植自己的勢力。

從這點來說，蕭靖璽有恩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