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瓜興道:“餌料已經布好,只待魚兒咬鉤了!”
……
雨連綿的蜀中,裴霄端坐在竹林中琴,竹樹上掛著小燈籠,臺下燃著火爐溫酒,一切都和當初淳于欒來時一樣。
他奏完一曲,抬眼看向北方,傍晚時分,日頭正緩緩落下。
他心想著,算時間,那邊應該已經起來了。
起來很好,他不得天下都起來,既然天下人都負他,就別怪他負天下人!
第154章 明槍
代縣被圍已經第三天,宿維一直采用閉門不出的辦法, 任由匈奴在城門底下囂, 襲擾周邊的村鎮。
裴原立在桌案前, 看著呈上來的戰報, 面上冷氣森森,一把將紙張甩下, 怒喝道:“這仗到底是怎麼打的!”
“王爺, 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副將錢峰抱拳道,“宿將軍如今毫無反抗之舉, 城軍民早就慌不已,士氣一滅再滅。更關鍵的是,代縣城的糧草不知道能撐到何時,現在四方城門都被阻斷, 我們的人進不去, 他們的信使也出不來,糧草早晚有耗盡的那一日……若是第一日就出城迎敵, 出其不意, 或許還有勝利的希, 可惜時機被白白浪費了。”
“我見過宿維幾次,他原是個文人, 棄文從武, 要報效朝廷,一的慷慨正氣,也打過不勝仗。國忠心不必質疑, 就是耳子,做事畏,人家說什麼他就聽什麼。”裴原垂著眼,緩慢道,“他的謀士里有個戴增的,人長得賊眉鼠眼,我看他早就不順眼,但手又沒法得那麼長將他給揪出來,本想等待個機會置他,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錢峰問:“王爺是懷疑戴增向宿將軍進了讒言?”
裴原反問:“你覺得淳于欒為什麼要派兵圍了代縣?”
“這……”錢峰不知該如何作答,試探問,“想趁著石羊關酣戰,代縣守兵空虛,要一舉破城。”
“就算他破了城,他守得住嗎?”裴原笑了下,“代縣周圍都是我們的兵馬,他就算占了代縣,那也無異于一只羊進了狼窩,我們不廢吹灰之力就能截斷他的糧草線,不必出兵,他就得乖乖滾出去。”
錢峰不解:“屬下想不通。”
“他的目的本不是代縣,他是想聲東擊西。”裴原坐下,手指點了點地勢圖上的兩點,“假裝出了十萬兵,圍了代縣,襲擾邊鎮,給我們造急迫。再買通戴增,讓宿維以為敵人強勁,不敢迎敵。他料定我不會坐視不理,定會支援代縣,如此一來,縣就空虛了,這時他再亮出真正的兵力來,攻破縣。”
錢峰大驚,如撥云見月,思緒一下子明朗起來:“所以,代縣的城下本沒有十萬兵!”
裴原淡淡道:“我已經派人去劫了他們的輜重車,他們到底有多兵馬,等陳珈回來便知。”
話落,書房門被推開,陳珈義憤填膺走進來,抱拳道:“王爺,我們奉命攔車,拉回來的車廂極沉,本以為里頭得有百石糧食,誰想到打開一看,全都是石頭!淳于欒一直都在使詐!”
錢峰驚訝于裴原的料事如神,錯愕片刻,回過神問:“王爺,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裴原道:“將計就計。”
他吩咐:“將城中四品以上的武將都尋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
王府書房中的燈火亮了整夜,直到第二日寅時,將軍們才離開,個個面疲憊,但眼中都閃爍著興的芒。
大將錢峰立刻清點了三萬人馬,準備于日落后出發,輕裝奔襲,一舉搗破代縣城下的敵軍。與此同時,縣中留下十二萬的兵馬,就等淳于欒以為城防薄弱來攻打時,出其不意,大鎩其羽。
邊境已經幾年沒有過如此大的戰事,將士們的兵刃早已,只待明日可以大殺四方!
……
裴原回到房中時,寶寧還在睡,懷里摟著圓子,兩人的臉俱是紅撲撲的。
裴原沒有點燈,屋里昏暗,他在寶寧的邊坐下,了抓著圓子的手。兩人的手都有些涼。他把一雙手塞進棉被里。
寶寧淺眠,他一便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問:“你回來了?什麼時辰了?”
“還沒。”裴原將從被窩里挖出來,扯了被子蓋在肩頭,的臉幫醒神,聲問,“昨晚什麼時候睡的,寶寶有沒有鬧你?”
寶寧被強行喚醒,不太高興,不配合地推開他:“還沒睡飽呢,你真煩人,回來就折騰……”
裴原親吻眼睛一下,打斷的抱怨:“寶寶,我接下來的幾天可能不會陪你,你自己在府里待著,不要跑,外面很危險。我留下陳珈陪你,你不用擔心,養好子,我最多五日就會回來。”
寶寧愣了下,察覺他語氣中的嚴肅,懵懵問:“出了什麼事兒了?”
裴原道:“要打仗了。”
寶寧完全清醒過來,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打仗這件事對來說太過遙遠,即便在邊境,聽說邊境戰事頻發,上個月邱明山還率兵去了石羊關打仗,但到底是沒見過的。說實在的,心中是僥幸的,害怕流,害怕死亡,希縣可以永遠不被戰事襲擾。寶寧一度覺得,縣不會有事的,這是裴原的大本營,兵強馬壯,數不清的驍勇將士。
所以即使聽說代縣告急,仍沒有丟掉那僥幸,固執地認為,一切都可以被和平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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