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和吉祥也被引領著躥進了屋子，被寶寧一把抱在懷里。

寶寧著兩個大腦袋，悶聲道：“想死我了……裴原太過分了，狗都不讓我抱，說你們上臟。怎麼會臟，一日一次澡，比他干凈多了。”

吉祥極為不忿地了兩聲，寶寧急忙捂住它：“小點聲，別再把他招回來。”

圓子也躥進門，從兜里掏出一把糖，往妝奩里塞，邊道：“姨姨，我給你放在這里了，若你以后饞了，就吃。”

他說著，又拿出了兩個長了尾的小黃豆一樣的東西，放到寶寧手里：“姨姨，這個是我自己的，可以塞進耳朵里，我試過，很有用的，塞上外頭的聲音就變小啦！若叔叔還煩你，你就塞上它。”

寶寧抱他一下，道：“謝謝圓子。”

劉嬤嬤往窗外看了眼，急切道：“王妃，您快吃吧。陳珈在外頭看著呢，這戲最多就演這一次，演多了被王爺看出來就麻煩了。您想吃什麼就趕快吃點，要在王爺回來前收拾好桌子，還要留出些燃香驅味的時間。”

寶寧拉著圓子到桌子旁邊，劉嬤嬤幫著把食盒一個個打開，里頭菜肴盛，醬肘子，紅燒，糖醋魚，四喜丸子，還有一只頭大屁的燒。

寶寧看著那，下意識嘔了聲，擺手道：“快拿走，快拿走。”

劉嬤嬤道：“不是藥膳，是燒，放了油和鹽的，味道很好。”

“那也不行，我這幾日吃了一族譜的了，看著這東西，我就嘔。”寶寧極為抗拒，劉嬤嬤不得已，趕讓人將東西撤走。

寶寧舒了口氣，獻寶似的給圓子夾了一筷子，勸道：“快吃吧，好吃的。”

圓子看著碗里的，心疼極了。

他覺得姨姨現在太可憐了，這些尋常的東西叔叔都不給，吃到一塊紅燒就像是撿到了寶貝一樣。聽劉嬤嬤說，姨姨現在每天吃的鹽都是有數的，如果味道不夠，就放香菜提味，因為大夫說不讓吃很咸的東西，也不可以吃油膩，甜也要忌口，辣更是一點都不可以沾。

劉嬤嬤說叔叔是那天被嚇到了，那個大夫說姨姨很有可能會小產，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叔叔就變得像是著了魔一樣。

他今天學到的新語，矯枉過正，好像就是這個意思。

寶寧心滿意足地吃下一口湯拌飯，覺得自己死去的魂靈終于又活了過來。

實在是太香了！

……

裴原終于覺出了不對。

魏濛本就沒有要事相商，他拉著他坐下，桌上擺了一壺酒和一盤爪子，已經侃侃而談了一刻鐘他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說什麼他那些年在青樓見過的絕清倌，妖花魁，還有賣葬父的奇子。還給他講從茶樓里說書人那聽來的傳奇故事，說到高興之，慷慨激昂地背誦了首前朝某曹氏英雄所作的《觀滄海》。

裴原本因為寶寧的不理解到低落，聽魏濛東拉西扯，也沒多想，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后來就，越發離譜。

魏濛背完了，很高興地等著裴原的夸贊。

裴原定定地看著他，問：“你有病嗎？”

魏濛愣住：“我……”

裴原問：“你覺得我看起來心很不錯，很愉悅，很喜歡在這里聽你放五花屁，是嗎？”

魏濛的雙眼睜得大大的。

他其實已經許久沒見過裴原了，因為寶寧有孕，裴原不再外出，那些巡防瑣事就給了他，他是今早才回到縣的。聽府中的下人說，王爺像是變了個樣子，溫良和善，觀之可親。

這便是傳聞中的和善嗎？

裴原把酒盞放下，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罵道：“傻子。”

說完，他站起，就要往外走。

魏濛一頭的汗，想起寶寧的囑托，雖然極其不想再和裴原接，但還是要阻攔他，站起道：“小將軍，你留步！”

“我留個屁。”裴原垂眼系披風的繩結，冷呵一聲道，“我沒那個閑逸致看你裝瘋，若你實在寂寞，可以去城門口站崗，去齊連山巡察。齊連山在宿維的地界，我不方便直接出兵，但是那片山我一定要搜的，有匪患我也一定要除。你這麼無所事事，不如去解決這件事，和宿維涉，他若不允，你就上去扇他兩個掌，再告訴他，你當初是怎麼征服那些魅人妖姬的，若他還不怕，你就給他背詩，你那詩里七句背出了十個錯字，他一定怕極了。”

魏濛問：“他為什麼會因此怕我？”

裴原反問：“誰會不怕一個手中有刀的傻子呢？”

魏濛再次愣住。他看著裴原已經穿戴好，推門要走，趕看了眼沙，還未到時間，寶寧那邊應該還沒收拾好。魏濛手心急出冷汗來，急匆匆過桌子要去拉拽裴原，被裴原一把推開，冷聲問：“你在拖延時間？”

魏濛當即搖頭：“怎會？”

裴原道：“我若信你，與豬玀何異？”

魏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覺著，裴原這些日子忍辱吞聲所積攢下來的無發泄的怒火，許是都在今晚送給了他。

裴原不再理會他，大步流星地出門，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倒要看看，寶寧到底在暗中做什麼！

陳珈守在門口，遠遠看見裴原影，邊驚訝于他回來得如此之早，邊慌忙發出暗號，想要提醒劉嬤嬤和寶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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