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地出腳，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意料中的熱燙沒有傳來，這水只是溫暖而已，并不熱，在看來甚至有些涼。

寶寧不太滿意，又回腳：“太冷，我不洗了。”

“熱的不行，熱水燙腳會活，你的很活了，不能再活了。”裴原溫和又強地抓著寶寧的腳腕往盆里塞，“聽話，忍一忍，待會給你棗子吃。”

寶寧問：“是脆脆甜甜的冬棗嗎？”

“不是，但又有什麼差別呢？”裴原將胰子沾了水，出沫子來，慢慢地抹在寶寧的腳上，聲音和緩，“紅棗和冬棗，都是棗，既然都是棗，怎麼能厚此薄彼，喜歡這個，而不喜歡那個呢，它們都很好吃。但依我看來，你還是多吃紅棗的好，紅棗更加益氣補。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和我剛才所說的，并不相悖。只是，紅棗更適合你，對嗎？嗯……你還是不要深思我剛才所講的道理了，或許我講的不對，或許我圓不回來，但那不重要，因為我只是希你吃紅棗，而不是冬棗。”

“什麼呀！什麼和什麼呀！”

寶寧腦子一陣陣發暈，捧住裴原的臉，關切地問：“阿原，你怎麼了，你什麼刺激了嗎？”

裴原微微笑道：“劉嬤嬤說，做父親的要有做父親的樣子，不可急躁，不可打罵，要循循善，講解道理，才會讓孩子信服，再心生尊崇。我以往做的不對，我子不好，從此以后，要多多克制，加以練習，尋求改良。”

他拿來帕子給寶寧干腳，搬開木桶，又去拿了包紅棗來，遞給寶寧：“吃了它，我們睡覺吧。”

寶寧愣愣地接過來，裴原俯，輕輕在額上落下一吻，溫地問：“寶寶，你需要我為你講解一番為什麼我們現在要睡覺的道理嗎？”

寶寧打了個哆嗦。

第146章 豬腳

依著大夫的囑咐，寶寧在床上躺了五日, 除了如廁, 幾乎沒有踩過地面。

裴原日日都陪著, 但畢竟有責任在肩, 一些必須由他親自置的書文不能付給旁人。為了方便，裴原干脆將他書房中的那些東西都搬到了房中, 和寶寧的床榻間立了道屏風, 等到寶寧睡了，他便抓時間理公務。在寶寧醒著的時候, 裴原幾乎都是陪伴的，換洗喂飯從不假他人之手。

劉嬤嬤得不行，與寶寧道，世間難得這樣專的男人, 何況還相貌英, 有如此家業，實在是好福氣。

寶寧最初時候也這樣覺得。所以即使裴原像變了個人一樣, 整日沖廢話連篇, 也盡力諒解, 想著他也不容易。

但日子長了，便覺得煩了, 甚至一聽著門簾響, 知道裴原進來，就惱火，想將他攆出去。

一日晚上, 裴原臨時被魏濛出去，說有要事相商，寶寧坐在碳爐旁邊嗑瓜子。

他臨走時叮囑：“只可吃給你的那些，吃沒了就沒了，不許找人要，要了也沒人敢給你。”

寶寧本就不高興，聽了他的話更加郁卒：“你太過分了！不過是瓜子而已，又不是金子做的，至于那麼摳搜嗎？一日只給我一百五十顆，也就兩小捧，一刻鐘就吃完了，味道還沒嘗出來呢。我說想吃這個，你也不讓，說吃那個，你也不許，整日煨湯，吃藥膳，我現在滿都是味！一只破而已，又不是凰，能有多補子，我的子夠好了，還吃什麼，非要將我吃只壯牛嗎？”

裴原去拿大氅的手停在空中，愣愣看著發火。

寶寧越說越氣，忽的站起來，剩下的瓜子也不吃了，嘩的一聲全扔進爐子里，轉往床邊走：“打也打不過，吵也吵不過，趕出門去，懶得看你！不要再回來了！”

裴原的臉上出了罕見的傷的神，他站在原地半晌，將裳重新掛回鉤子上，走去寶寧邊，輕聲哄勸道：“那東西吃多了上火，吃點對你好的……”

寶寧背對著他，哼了聲道：“什麼是對我好？你是為了我還是孩子，你心里清楚。”

“怎麼能這麼說呢。”裴原皺眉，“沒有你哪里來的孩子，你在我心中多分量，你還不知道嗎？你現在況特殊，若不從現在就開始注意，以后生出什麼事，那就沒法補救了，對不對？”

裴原去掰寶寧的肩膀，試圖與對視，寶寧掙扎兩下，裴原放棄。

他嘆了口氣，沉默地在寶寧邊坐下，想說點什麼，但想到的抗拒，始終找不到出口的話。

過許久才道：“寧寧，你那樣猜測我，我該有多難過。”

寶寧的眼皮了下，心底涌上難的緒，很想立刻回頭看眼裴原的神。

但再一想到他這段日子反常又討嫌的樣子，咬咬牙，還是忍了。以后再哄吧！

“你先睡會吧。”裴原給蓋上被子，勉強笑道，“我出去一會，今日晚些回來。”

寶寧閉著眼，耳朵始終注意著外頭靜，聽見關門聲音，又等一會，見裴原應該不會回來了，寶寧嗖的一聲坐起來。

披了件裳，小跑過去推開窗子，啾啾地了兩聲。圓子守在院門口，聽著暗號后急忙往外看了看裴原背影，回頭沖寶寧比了個握拳的手勢，大聲道：“可以開飯了！”

聞聲，小廚房的門忽的打開，魚貫而出六七個小丫鬟，手上拿著各式各樣的食盒，由劉嬤嬤指揮著，快速而安靜地將飯菜擺到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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