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子含淚道：“在延禧宮……地磚下面。”

第138章 石榴籽

從太極殿出來時，丑時已經過了。夜深濃, 裴原走到長秋宮不過一炷香時間, 袍上就沾了一層水。

他走到宮墻的拐角, 有宮人看見他, 飛奔跑到殿通報：“娘娘，四殿下來了。”

寶寧立刻站起來, 外都來不及穿便往外跑, 皇后想拉，拉不住, 趕也跟上去。

“阿原！”寶寧撲進裴原懷里，他上涼氣讓打了個哆嗦，寶寧顧不上冷意，抓著他手問, “圓子怎麼樣了？半個時辰之前, 有人來強行將他帶走了，母后擔心, 遣人去太極殿看, 但是太極殿被重兵把守著, 進都進不去。”

皇后也跟著焦急地問：“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大人的事, 抓一個小孩子干什麼去？”

“他現在好的, 有嬤嬤帶他去睡覺了，母后不必擔憂。”裴原將寶寧的手握進掌中，帶著往殿走, 邊勸皇后道，“母后子孱弱，已經很晚了，事也都平息，您快些去睡吧。我先帶寧寧回家，等休養幾日，再一同來看您。”

皇后蹙蹙眉，關切道：“再過會兒天就亮了，不如在我這住一晚，天亮后再走？”

他們進殿，有眼尖的宮人拿來寶寧的裳，裴原自然地接過來給穿上，婉拒道：“謝過母后了，但寶寧認床，換了地方睡不安穩，今晚上就不留了。”

“這樣也好。”皇后有些失，但很快打起神，沖秋實嬤嬤道，“秋了，夜風涼，再去拿一件我的大氅來。寶寧肚子仍不舒服，再取個手爐來吧，快些。”

裴原沖皇后道謝，寶寧疲累極了，心事落下，困意就上來，往后靠在裴原的臂彎里打瞌睡。

皇后盯著看，笑容不自覺浮上角，指了指寶寧的眼睛，沖裴原道：“你瞧，寧寧要睡著了。”

“總喜歡犯困。”裴原將摟在前，低頭也看了眼，輕聲道，“日日睡不醒，今晚熬夜了，回去估計要緩上兩三日。”

皇后的聲音也放小了，憐道：“還小呢，才十幾歲，多睡睡好，還有機會長個子。”

裴原下寶寧的臉，笑道：“估著難。懶，平日里告訴要多蹦蹦跳跳，也不，就坐著，要不就躺著。吃得多睡得多有什麼用，都朝橫著長了，以往下是尖尖的，您看，現在都鈍了。”

皇后為開：“我們寧寧長得，瞧這小鼻子小，多標致呀！不論高矮胖瘦，都好看。”

“可別讓聽見。”裴原垂眼盯著寶寧的臉看，聲音和得連皇后都不敢相信，“最喜歡人家夸，若知道您夸，小尾要翹到天上去了。”

皇后無聲地笑著，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看見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澈兒失蹤已經快一年，音信全無，我知道陛下差人去找過他蹤跡，說是在齊連山一帶。但后來，又有消息傳來，說尋到的只是澈兒曾佩戴過的一只玉佩，并不見人影。齊連山上都是山匪，澈兒可能已經……畢竟他失蹤時，上還著傷。”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否則任何消息都不要相信。”裴原打斷的話，“母后，過些日子我會親自去一趟齊連山，一定將大哥給您帶回來。在此之前，您養好子便是。”

皇后笑了下：“是我自己嚇自己了。”

裴原不知道該怎麼安，他并不擅長安除了寶寧之外的人，頓了頓，道：“過些天讓寶寧來陪您。”

秋實嬤嬤拿著東西進來，裴原將寶寧喚醒，用大氅圍好后，向皇后道辭。

……

寶寧是真的累壞了。

從知道圓子沒事后，神松懈下來，便覺得困，想要睡。后來迷迷糊糊的，怎麼到家的都不知道，就記得裴原將從馬車上抱回房里，了鞋子，給臉手。

他笨手笨腳的，盆子掉在地上一次，聲音太大，惹得隔壁的阿黃起來。

裴原氣急敗壞地罵狗，也不高興了，批評了他兩句，裴原閉上。

之后的記憶通通沒有了。再次醒來，天還是黑的。

裴原點了一盞昏黃的小燈在旁邊，盤坐著掰石榴。

寶寧眼皮微睜，看他手里拿著一只小刀，認真地將石榴里的每一顆籽都剝出來，放在一旁。他好像已經做了很久，石榴籽堆座小山，專心致志，連醒來都沒發現。

寶寧心里甜滋滋的，屁蹭過去，摟住他的腰問：“給我的嗎？”

“醒了？”裴原看一眼，笑著繼續做活，“肚子還難嗎？”

寶寧細細地一下，回答：“好多了，只有一點點不舒服。”

“那就好。”裴原一把頭發，“待會吃個飯，再睡一覺，明早就好了。現在去洗個臉，到外面走一走，活下筋骨。從日出睡到日落，腰酸不酸？”

“那你給我唄。”寶寧撲到他懷里，臉頰蹭他肩膀，“我也酸了。”

裴原嫌棄地用手指抵開的額頭：“一天沒洗臉了，還好意思往人家的白服上蹭，害不害臊？”

寶寧不蹭了，心虛又：“我的臉就算不洗，也比你的服干凈。”

裴原睨一眼，把桌子推開，拍拍自己的道：“過來，給你。”

寶寧又高高興興地趴過去，臉沖著桌子的方向，看著那碗石榴，明知故問道：“石榴是給我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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